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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 周亦芸推开院门，听到“哐当哐当”声，不用看就知道是解柒来了。她走上前去，拍拍他的肩笑道： “怎么，柒哥哥，今天倒是挺早的呀？” “呀，周姑娘你来啦。”解柒根本没注意后面走来个人，差点把锤子到自己手上。 “怎么，见我跟见到鬼一样，吓得锤子都掉了。”周亦芸捂嘴笑道。 “周姑娘你可别取笑我了。”解柒揉了揉差点遭殃的手，不满道。 “妹妹取笑哥哥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吗？难道，你偏心只准妘哥哥取笑？” 解柒心想周亦芸好端端地提多做啥。 “怎么，不说话？那是妹妹我猜对了？”周亦芸又继续道。 “周姑娘，你这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哪！” “这不，就是羡慕你两情相悦呀。”周亦芸的语气有些嘲讽，但是愣头青的解柒没听出来，还反问道，“周姑娘就没有喜欢的人。”周亦芸用手指轻点了下解柒的唇笑道，“秘密”，转到工作台前去“检查”解柒今天的工作了。 这次的解柒换了种方式开始做她的兽爪。不再像昨天一样先去把外形做出来，而是先从内部的骨骼开始着手。他把铁片切成薄薄的一片，按照图纸上所画的内部结构，将铁片弯成类似兽骨骨骼结构的圆柱状，照着图纸上骨骼连接位置，砍断成一截一截的备用，之后的其他的操作周亦芸就看不懂了。 解柒看到周亦芸看得那么仔细，又想起自己刚学做菜那会，邓婶试吃菜的日子了。发现她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后，解柒才算安心。 “看你今天的势头倒是很拼的啊。”周亦芸满意地笑道。 “周姑娘见笑了，毕竟我本职也就是个厨子，其他的就是兴趣，只能依葫芦画瓢的试试了。”做东西只是解柒业余爱好，毕竟穷人家的孩子什么东西坏了要自己修，缺什么看能自己弄得也就自己弄了，不过说来也巧，解柒好像很多东西都是自己照着实物看着看着就会做了，但是照着图稿做倒是第一次。 “没事，我相信柒哥哥绝对能做出来的。”周亦芸倒是比解柒更加有信心。 “我尽力。” “那我就不打扰了，我去里屋了。”周亦芸说完刚准备离时，就被给解柒拉住了，他问道“周姑娘你真的不和我说说你做这个到底是要干什么吗？”就像妘多说的那样，解柒也觉得自己像个无头苍蝇一样只会“吭哧吭哧”地埋头苦干，自己在干什么都弄不明白，万一真要是出个啥事咋办。周亦芸大概是猜到了解柒的想法，笑道： “柒哥哥，你放心，这是我私人的事，不会碍着你和妘多的。”毕竟这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周亦芸在心里苦笑道。 “周姑娘，我是真的关心你，要是我能做到的话，我会尽全力帮助你的。”解柒不想让周亦芸认为他们的关系只是利益关系，他想多个妹妹也挺好的。 “谢谢你，柒哥哥。”周亦芸笑笑，拨开了放在她肩膀上的手，头也没回的就走了，看着她离去的背影，他知道她是不会开口了。 那是两年前时候的事了。那年周亦芸十五，母亲还健在，那时母亲会帮她阻挡来自外面的一切阻碍，保护她在自己的小世界里一直能做个天最浪漫的大小姐，可直到遇见了她，她的“小世界”改变了。 在她家主院靠西的方向，有一座闲置很久的别院，以前是专给一些患有疑难杂症的病人住得院子，但由于很长时间没住人就已经荒废掉了。可有天，她在院里到处玩耍，无意中走到了这间破败的别院，看到有几个佣人进进出出像是在收拾放，她好奇地跟在那些佣人的后面，想知道都已经被自己翻了底朝天的家，什么时候多出来这样的一个院子。 “你说这主人是怎么回事，怎么突然想起让我们打扫厢房。”一名年纪看似较小的女佣人问道。 “你还不知道吗？”年纪较大说道。 “知道什么？” 年纪较大的女佣人环顾四周发现没人，偷偷地在年纪较小的佣人耳边说道：“通天门主送来一个疯婆娘给主人让主人照顾。” 年纪较小的仆人惊讶道：“啊？病人吗？主人不收留长病的病人不是很久了吗？” 年纪较大的女佣人不以为然的，摆了摆头道： “谁知道是真疯还是假疯，据说貌美如花呢。” 较小的女佣人连忙捂着她的嘴说道： “嘘，你可别乱说，要被夫人听到了可不好。” 较大的女佣人看到四下无人，也开始肆无忌惮了，继续道： “男人不就是这样，三妻四妾再正常不过了。再说夫人那边，正房的永远是正的，妾说到底不也是买回来的丫鬟，要是真看不爽再卖了不是。” 两位佣人一边走一边议论，周亦芸在后面听着心里很不是滋味。她听母亲说过她和父亲同甘共苦的那些往事，也很一直向往能像母亲一样找到父亲这样的人，他父亲才和他们口中的男人才不一样，才不会纳妾。 周亦芸捡起自己脚边的小石子，狠狠地向说闲话佣人们砸去。两位佣人被石头砸得生疼，刚准备开骂是谁不长眼，结果四下无人的地方突然冒出怒气冲冲的大小姐，她们心想糟了，刚才那些话肯定是被大小姐听了去，额头冒出斗大的汗粒，生怕一个不小心惹怒了大小姐，自己的饭碗就不保了，全府上上下下都知道大小姐是主人和夫人的掌上明珠，心想这下可完蛋了。 “你们刚才是在说什么啊？”周亦芸双手抱胸，围着跪下的两位佣人，头扬得高高的，在她们面前学着父亲的样子来回走着。 “小姐，没没，就随便说说，说说。” “没有说什么。” “那我怎么听到什么三妻四妾，什么貌美如花的？” 周亦芸怒火焚烧地瞪着她们，她们自己下一秒就会被生吞活剥了去。 “小姐，息怒啊，这都是我们佣人乱说的。” “是啊，是啊，我们乱说的。” 两人头不停地在地上敲，周亦芸看着她们地上磕出的血印，心生怜悯也不想刚才那么气了，摆摆手道： “行了，行了，这次得到教训后以后别乱嚼舌根子了，下次再让我听到，我不拔了你们的舌头。听到了吗？” “谢谢大小姐，谢谢大小姐，没有下次了，没有下次了。” 两个佣人屁股一溜烟跑得比兔子还快。周亦芸看着她们滑稽的样子忍不住捂嘴笑了。但笑归笑，她还要看看这个貌美如花的疯女人是长啥样。 周亦芸用袖子捂着嘴，穿过了杂草丛生的小路，推开布满蜘蛛网的窗户，看到床上躺着一名瘦弱的女人，除了屋内的房间是已经整理干净了，但屋外还是乱糟糟的，看起来不像是有人能住的地方。 周亦芸看人没动静，悄悄地趴在门边想一睹这疯女人的真容。 “小客人，进来吧。”只听一声轻柔地声音直接传入周亦芸的耳腔中，那是一种让人感觉心里暖暖的，很舒服的声音。但这并不代表周亦芸此时放下了警觉，她蹑手蹑脚地朝她躺着的床边走去。 周亦芸面对陌生的女人一点都没有胆怯，她问道：“你是谁，为什么会在我家里。” 女人躺在床上语气十分地缓慢的说道：“原来这是小客人的家啊。” 周亦芸看女人扶着床边缓缓坐起，吓得连退好几步，女人看到她这样掩面而笑“我又不是怪物，用不着这么怕，我名唤妘姬。”妘姬用手把遮住自己的发丝别在耳后，她缓缓抬起头看着周亦芸笑笑。周亦芸看到后，整个人呆若木鸡，她原本觉得母亲是这世上最漂亮的女人，没想到还有更漂亮的。她的面容艳如桃李，低眉颔首时有种说不出来的风韵，鹅蛋脸还带着一种说不出来的稚气感，看不出她真实的年龄，微微张开的双唇却少了一些血色。 “妘姬？这个名字好奇怪哦？” 看到真容后的周亦芸，语气明显比开始要缓和多了。 “是吗？那小客人你叫什么呢？”妘姬微笑道。 “我吗？我叫周亦芸。”周亦芸头抵着对对手指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周亦芸真是个好名字呢？能过来让我仔细瞧瞧你吗？”妘姬向周亦芸招招手，想让她再靠近点，让自己好好瞧瞧。虽然她看起来有些害羞，想了想还是走了过去，妘姬拍拍她床边，让她坐近点。 “周亦芸吗？可真是个小美人呢，想必你的母亲也是位美人。” “那是，我母亲可是世上最美的人，人善心美。”虽然周亦芸说这话有些心虚，毕竟她是真的觉得眼前的女人是她目前见过最美是女人了。 “那可真是了。”妘姬掩面而笑，笑声婉转动听，周亦芸害羞地搓搓手。 “今年多大了啊。” “十五。” “那比多儿小点呢。” “多儿？” “嗯，我是儿子。” “啊！！！你明明看起来没比我大多少啊！” 周亦芸听到妘姬已经有了儿子惊讶地叫出了声。 听到这话的妘姬发出银铃般的笑声道“眼见不一定为实哦，世界可比我们远想得还要大得多。”世界？周亦芸还不太能理解世界的大，她从出生到现在也只在这个家，这个院子，和这个镇子出没，她已经觉得很大了，世界难道还大吗？ “世界？”周亦芸问道。 “是啊，世界很大的，可惜大部分人却是养在笼子里的金丝雀。” 不知为何，那时小小的周亦芸对笼子里的金丝雀这句话产生了反应，那一瞬间像是想到了什么，觉得内心有些空虚。 “好啦，小客人，不早了你也该回去了，被你家人发现可不好了。”妘姬算了算时间，过一会应该是他父亲要过来了。 “那我还能来看你吗？”周亦芸有些不舍。 “行啊，不过最好只有我一个人在的时候。”妘姬摸了摸她的头道。 “嗯。”周亦芸开心地从房间里飞奔回家，她迫不及待地想要从妘姬的口中知道，世界是什么，到底有多大。 周亦芸自从发现了这块“神仙角”，每次都趁父母不在家的时候去找妘姬。她每去一次，就发现妘姬的住处一点一点地在改变。 “妘姬。”周亦芸看到妘姬正在花园里浇水，由她洒下的水顿时让花儿们艳丽四方。 “亦芸你来啦。”妘姬看到周亦芸十分的高兴，她放下水壶把亦芸抱起来转了几个圈。 “妘姬，今天可以给我讲讲仙女的故事吗？”周亦芸问道。 “你就那么喜欢吗？”妘姬笑道。 “喜欢啊，因为一切都未曾听过呀。”周亦芸现在对未知的世界充满着好奇。 “好，那你跟着我进屋，我继续和你说。” “嗯。” 妘姬牵着周亦芸的手，朝着屋内走去。 “亦芸上次讲到哪了？” 周亦芸坐在妘姬的腿上兴奋地搓着小手叫到“神奇的海面！” “哦，是讲到伸起海面哪里啊。”妘姬看着周亦芸摇着小脑袋实在是太可爱了，让她想起了妘多小时候，也不知道这时的妘多在做什么，她好长时间没见到妘多了。有时解柒偶尔会来，但自从搬到这里后却再也没和妘多见过面了，她真的好想他，不知道他多高了，马上也快十七岁了吧，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也不知道吃得好睡得好不，听解柒说他经常被带出去出任务，希望那人能待他好点。 “妘姬，你在想什么呢？”周亦芸见妘姬半天不说话，明显是急了。 “哈哈，小亦芸是急了啊，好好，我马上说。” 看着周亦芸气鼓鼓的小脸，妘姬心中的阴霾也全扫一空，她说道： “我们将海面升起，实际是打开了一个通向海里的门。”妘姬摸摸周亦芸的小脑瓜继续说道，“我们走进海洋与海里的生物共同翱翔。那里住着这世界上最大的生物。” “天啊，有多大？” 周亦芸惊叹道。 “我想想啊，最大的可能有我这个别院这么大，或许还更大也说不准呢。” “这么大，我也好想看看。”周亦芸眨巴着小眼睛，幻想着自己在海洋里冒险的画面。妘姬看着她憧憬的样子，却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见着她摇着自己的手说“那我们一起去看，好不好。”她却只能重复说道，“若有机会的话，若是有机会的话。” 若有机会的话，我也想再看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