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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多年,从未曾听过此事。” 卓北也点头,似在证实涂兴安所言:“涂师兄说得没错,我们来这里当差,也都是熟知律法的,我们的师傅最是通晓大靖古今,的确从未提起过。” 何元菱淡淡一笑:“口说无凭,不知历年案牍可有存档?” 卓北一指隔断后那些木架子:“整个大靖朝的申诉案牍,尽在此。虽这些年路言驿已甚少有差事,但案牍还是保存得很好的。” 一直靠着墙角边的涂兴安已经放下那条嚣张的腿,缓缓地站了起来。 “景和三十二年,山西省侵占田地案?” “正是。”何元菱道。 卓北已猜到涂兴安的用意,立刻起身,跑到了案牍前:“我来找,我知道放哪里!” 这回,换了涂兴安走到案桌前,手撑在案桌上,贼眉鼠眼的表情不见了,眼神里充满了疑惑和审视。 “有了,有了!”卓北兴奋地喊起来。话音未落,就猛地咳嗽起来,是拿案牍的时候扬起了木架上的灰尘,呛到了。 “景和三十二年,果然有个山西省侵占田地案。” 卓北一边说着,一边 拿了一个青色布包过来,小心翼翼地吹着上面的灰尘。 何元菱着急,要伸手去接,卓北却将手一缩,把布包护在怀里。 “年代太久远,布包很脆弱了,里头的案牍皆为纸质,一定更脆弱,你别给弄坏了。” 涂兴安也翻了个白眼过来,一脸“你懂个屁”的鄙视。 这种时候,何元菱当然不与他计较态度问题,只盯着卓北手中的案牍。 只见卓北极为小心地解开布包,从里头拿出案牍,数本记录案情的册子,以及一本当年奏折的誊录件。 涂兴安一看这誊录件的样式,已是大大吃了一惊。说明当年这个案子,的确曾经面圣过。 他守着一屋子的案牍,不管是怕损坏也好、还是怕麻烦也好,的确没那闲情逸致去一个个布包打开来看。何以这黄毛小丫头,竟然会知道这个案例? 卓北已经轻轻地翻开了誊录件。 那上面,清清楚楚地记录着景和帝、也就是靖仁宗的口谕,果然与何元菱所说一模一样。 不仅卓北惊呆了,涂兴安更是震惊不已。 从景和三十二年至今,已近两百年,这些案牍的纸张已经泛黄发脆,有些地方甚至已蛀掉了边角,揭开案牍都显得十分费力。 也说明,这两百年,这份案牍的的确确一直沉睡在此,没有人动过。 “你……从何处知晓?”涂兴安的声音已经有些颤抖。 何元菱却脆生生地道:“草民说过,草民背后有高人,但高人不宜露面。” 涂兴安将信将疑,还担心她是碰巧,又谨慎地问:“你还知道什么?” “草民还知道,永泰三年的山东省琉璃瓦案、建平四十五年的江南省杀吏案,都曾经调用过紧急状令。主簿大人也可以找出案牍来看一看,草民是否说对了。” 话音未落,卓北已经冲到木架前,一会儿就找到了这两包案牍,同样摊开一看,果然又一次证实了何元菱的话。 这下,二人再无疑问。尤其涂兴安,心中已经转了好几层念头。 他朝门外一努嘴:“何姑娘请院子里站一会儿,待我与卓师弟商议一下。” 何元菱也不着急,点点头,款款地走出屋子,去院子里等候下文。 待她前脚一走出去,涂兴 安已是重重一跺脚。 “这姑娘有来历!” 卓北有些呆呆的:“涂师兄看出什么了?” 涂兴安道:“你已经很认真了吧,也没将这里的案牍尽数看过。你都不知道的事儿,旁人自然更加不知道,这姑娘是从何得知?” 卓北点头:“的确如此。何姑娘所知,令人匪夷所思。且案牍纸张脆弱,若近年内有人翻阅过,也必定看得出来。她所言及的几本,的的确确是从未有过翻阅的痕迹。” 涂兴安眯起了眼睛:“我不信神鬼之术。何姑娘必定是在别处看过案牍。” “别处?”卓北不明其意。 涂兴安道:“每年的案牍,都有两份,一份我们这里保管,还有一份送到京城通政司,你忘了?” 卓北大惊:“难道何姑娘是京里来的?” 涂兴安摇头:“不像。她是阳湖县口音,不像是京城人氏。我觉得,她说的背后高人,有深意。” 卓北有些明白了:“涂师兄是说,她背后的高人,很有可能是京城通政司的?” “对!”涂兴安一拍手,“好险,这姑娘上头有人!” 也不待卓北回应,涂兴安立刻向院子里的何元菱喊道:“何姑娘久等了,何姑娘快请进来,我们商议妥了,立刻、马上、火速赶往伏鸿门,明天就能拿到紧急状令,最迟后天,后天一定能赶到阳湖县,押了那姓包的狗畜牲!” 33、县衙 何姑娘有秘密。 秘密是不应当说出来的。 何姑娘的上头的确有人,但不是涂兴安猜测的某些人。何姑娘“上头”的人,说出来怕涂兴安吓死。 当晚,路言驿非常妥当地安排了何元菱和满伯,将他们送到专门安顿各路往来公差官役的驿馆住宿。 满伯一个赶车的,向来接送人员,都只住最下等的客栈杂间,甚至有时候车上蜷一宿也就对付过去,哪见过这般阵仗,连连啧嘴,说何元菱这回一定是遇上了青天大老爷。 何元菱不解释,内心却暗喜。 什么青天老爷,这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起码省了六十文住宿钱啊!这回出来告状,得好几天不能去说书,赚钱大业一时受到阻滞,每一文钱都要算着用。 六十文,可是巨款了。 安顿好何元菱和满伯,送他们过来的卓北与他们告辞。何元菱将他送到驿馆外,卓北脸上的红晕还没有消退。 他被满伯喊了好多声“青天大老爷”,羞愧到不行。 “今日多亏了卓主簿尽职尽责,否则我怕是连路言驿的门都进不去。”何元菱诚心诚意行了个礼。 卓北又是脸红,还不忘替涂兴安说话:“何姑娘,涂师兄办过许多案子,是个能人。也是路言驿如今自身地位尴尬,受理申诉才格外谨慎,还请何姑娘包涵。” 这话倒也颇真诚,何元菱心里也是信的。 身在官场,办事多有掣肘,尤其大靖眼下这种局面,只怕绝大部分的衙门都信奉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 所以,卓北这样,身在最为尴尬的衙门,却还有一颗赤诚办事的心,尤其难能可贵。 “卓主簿客气了,我只希望此案能赶紧顺利办完。能给周大哥和张家姐姐一个公道,也能让我安安心心回乡,不受那歹人胁迫。” “一定能。只等通政司的紧急状令一下,我会与何姑娘一同去阳湖县,断无人敢伤害姑娘。” 卓北说着,抬头望了望何元菱,欲言又止。 何元菱看出他其实满腹疑惑,笑道:“卓主簿还有话吧?” 不得了,卓北实在是个脸红鬼。前面的红晕尚未完全退散,被何元菱 一问,又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