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立（一）
朝霞散去，远处的朱岛也褪去了金光。视力尚佳的人们，只要站在四山市引以为豪的汀方码头，就能眺望到朱岛上苍翠的森林和起伏的山陵。天气晴朗的日子，甚至能看到山陵中的红色鸟居。很不巧，昨晚旅馆女将对天气的祝祷并未起效，从远处的海上刮来了大风，码头最高的建筑顶端的风向鸡被吹得乱转，天暗得很快，海上的雨飑斜斜地向陆地扫来，码头上的船家们开始放弃今天的出海捕鱼的工作。 即便这样的坏天气，依然有船决定出航。 船长和他的儿子们正在操纵着唯一出航的船只，迎着狂风暴雨驶向朱岛。 船上只有一个人无所事事。 雾山凛并不想待在船舱，那里面充满了挥之不去的汗臭，鱼的腥味，铁锈阴郁的气味，她宁愿去面对外面的狂风暴雨。 刚一打开门，就迎面被暴雨浇了个透心凉。 每年都会去一次朱岛，每一次天气都很坏，像是故意阻止雾山凛登岛。 雾山凛也感觉朱岛不欢迎自己，只要自己在岛上一个人独处，总会出一些意外，刚开始她还会为自己的笨手笨脚感到无地自容，但是很快她就发现，这些意外并不是意外，更像是这座岛在赶尽杀绝她的耐心，逼着她快快离开。 “凛小姐，您怎么出来了？”船长的大儿子注意到了雾山凛正抓着舱门，“这么大的雨，您还是快进去吧。” 进退两难的雾山凛只是说：“我不想一个人待着。” 船长的长子露出了困惑的表情，对这些在海边长大，一家人进行捕鱼作业的男儿来说，雾山凛能够在所有人忙碌时无所事事，这就是应该珍惜的好机会。 身穿雨衣雨裤，脚上穿着雨鞋的雾山凛依然被雨淋得浑身湿透。 “不，我。” 她没能说完，长子有些粗暴的将雾山凛塞进了船舱，然后重重关上了大门。 雾山凛待在没有风雨侵扰的舱内，只觉得浑身湿透，鞋子都在往外淌水的自己才是船舱内最大的侵扰源。 “真麻烦。”雾山凛站在原地，她所站得位置有大量的水迹扩散。 雾山凛说：“我讨厌下雨。”她又重复了一遍。 沉默良久，又叹了口气。 船停靠在了朱岛上的简易码头，雾山凛独自一个人顶着狂风暴雨踏在了砂石地上。 船长在船上说：“凛小姐，十日后我们会来接您的。” “麻烦您了。”雾山凛向对方道谢后，挥了挥手，转过身，向着目的地前进。 船长注视着雾山凛踏上了通往森林深处的小路后，才带着自己的儿子们离开了。 船只离开了朱岛的码头，雾山凛看到了站在小路末端，打着伞在等着自己的人。 穿着传统和服的男人有着年轻又温柔的面庞，和雾山凛长相相似，却又因为男性的外表而产生了差异。 “衣服都湿透了。”雾山凛一开口就是抱怨。 年轻的男人只带了一把伞，他把伞移到了雾山凛的头顶，也不管自己是否会被雨淋湿。 早已浑身湿透的雾山凛只觉得自己每一步都走得异常辛苦，她现在只想快点到达能够遮风挡雨的神社，能够好好洗个澡，换掉身上湿掉的衣服。 走在雾山凛身后的年轻男人听着雾山凛的抱怨，从学校里面烦人的同学，到四山市奇怪的特色料理。 “我就是吃不惯鲨鱼锅，味道太怪了。” “晚上做了野菜锅，应该是凛喜欢的。” “肉呢？” “还准备了牡丹锅。” 牡丹锅里面放的就是野猪。 “朱岛上也有野猪？” 雾山凛觉得很奇怪，之前都没见过，今年怎么就有了野猪。 “有的，只是凛之前一直没见到过而已。” 听到这样的解释，雾山凛只觉得烦躁。 “这座岛，连野猪都讨厌我。”雾山凛皱眉看着前方的鸟居，“还有一半的路要走。” 青年问：“累了的话，先休息一下？” 雾山凛做出了决定：“那么大的雨。算了，快点走吧。” 于是，跨过鸟居的位置后，又走了一段路，终于到达了神社。 神社的建筑物有着红色的顶，黑色的墙壁，颜色对比相当明显。 雾山凛第一次来到朱岛的时候，就讨厌神社这栋建筑物的对比色。 脱掉脚上的雨鞋，把泡了水的袜子留到鞋子里面，雾山凛赤着双脚站在回廊的地板上，脱掉了身上的雨衣和雨裤后，立刻冲进了屋内。 “我要洗澡！” “我去拿换洗的衣服。” 去年雾山凛留在这里的换洗衣物，现如今派上了用场。 神社的浴池是建在温泉之上，雾山凛脱掉身上湿漉漉的衣服，匆匆用肥皂洗干净了身上海水和雨水混合的腥臭味，也一起洗了头发。 用浴巾包好头发后，雾山凛跳进了温泉。 温泉的热气在室内循环流通，雾山凛靠在石头垒成的池边，闭上了双眼，什么都不愿意去想。 过了好一会儿，男青年也来到了浴池。 他已经换了一身更加轻便的浴衣，手上拿着木盆，里面装着为雾山凛准备的换洗衣服。 “这次什么行李都没带，这里也只有一套换洗的衣服。” “我穿你的就好了。”雾山凛换了个姿势，趴在了温泉池边，看着把木盆放在一边，侧身蹲下的男青年。 “不下来吗？” “我泡一泡脚就好了。”男青年回答，“怎么了？” “那你泡啊。”雾山凛侧过脸，看向了男青年。 对方有着和自己相似的面容，不曾相似到照镜子的地步，却也足够确认对方和自己身上流着近似的血液。 无法反驳的亲缘关系。 男青年坐在了池边，垂下双脚，泡在了温泉里。 他身上浴衣的系带松松垮垮，青色的浴衣非常适合夏天。 “是我去年带过来的浴衣。”雾山凛笑了，“我去年带了不少东西，你还说我带得太多了。” 然后，雾山凛一赌气，今年什么都没拿。 “我……”在翻滚的雾气中，无法辨认男青年的表情，“只要凛能来就好了。” “今天雨太大了。”雾山凛说，“差一点就没办法到了。” “明天来也不要紧。” “那你还等我？” “因为，”青年的双脚在水里轻轻晃着，“我想能见到你。” “哦。”雾山凛笑了，一把将青年拉下了温泉，“一起泡温泉吧。” 男青年温顺地将头搁在了雾山凛的肩膀上，顺从地被她搂在了怀里。 “牡丹锅要好了。” “管它呢。”雾山凛的双手抚摸着男青年的面容，仔仔细细的确认着对方的五官，还有他那双浅棕色的眼睛，“你不冷吗？泡一泡温泉就热了。” “嗯。”青年身上青色的浴衣在温泉里散开，浴衣上牵牛花的图案也被温泉水浸湿，变成了了另外一种颜色。 雾山凛吻了吻青年的嘴唇，然后说：“我饿了。” 不管是在东京还是在远离陆地的朱岛，雾山凛永远是做决定的人，周围的人只是跟随着她的决定而行动。 两个人从温泉里出来，擦干净身体，换好衣服，就去了隔间。 牡丹锅里的热水翻滚着，碳炉里烧得是上好的无烟碳，之前准备好的蘑菇和野菜也摆放在一旁的竹篮里。 切好的山猪肉片也放在白玉一样的盘子里。 雾山凛兴致勃勃地抓了点野菜丢进锅里，之后，就无聊地躺在了榻榻米上。 男青年却认真地往火锅里下着野菜，过了一会儿，把烫熟的野菜放在了空碗里，又下了几片猪肉。 雾山凛此时才说：“米饭呢？” “在锅子里。” “我来盛饭吧。”雾山凛拿起了空碗和饭勺，去锅子里装了两碗饭，端了回来。 男青年可以说受宠若惊的道了谢。 “有什么好道谢的。”雾山凛咬着筷子尖，盯着锅子里翻滚的山猪肉片，“英树是我的哥哥。” 男青年沉默了一会儿后，回答：“已经出继了。” “毕竟是同一个妈妈生的。”雾山凛继续说，“虽然父亲不是同一个人。” 英树又沉默了一会儿后，看着雾山凛，思考着她是单纯的残忍，还是浑不在意。 “我已经出继了。” “我知道。”雾山凛停了一下后，看向了窗口的位置，支起一角的窗户外，依然下着大雨。 “我不喜欢下雨天。”雾山凛说，“黏糊糊的，潮湿，天气又热。” “朱岛没有电。”英树露出了歉意的神情，“去年说要买柴油发电机，但是又没成功。” “没关系。”雾山凛说完，和英树沉默的吃完了这顿午饭。 英树灭了碳火，准备端着锅子去厨房清洗，但是雾山却抓着英树的浴衣一角，用力一拉，就拉下了他身上的衣服。 紫色的浴衣上绣着樱花的图案。 浴衣掉在了榻榻米上，顺着英树赤裸的脚踝向上看，光洁的双腿，结实的臀肉，还有溢着薄汗的脊背。 “好热。”雾山凛说，“英树哥哥，快点回来。” 英树端着锅子落荒而逃。 “衣服都不穿？”雾山凛躺在了榻榻米上，笑了起来。 笑了一会儿，一个念头，就大步走进了厨房。 英树还在洗着锅子，一旁的碗筷已经洗好，放在了架子上。 雾山凛走过去，从背后环住英树的腰。 “别洗了，来做吧。” 英树捏紧了手上的铜锅。 流水从双手上划过。 “马上就好了。” “要我等吗？”雾山凛反问。 英树有些紧张，轻声问：“凛，你生气了吗？” 雾山凛笑了，放开手，弯下腰，右手伸进了英树的臀肉里面的缝隙。 “我要是生气了，你会知道的。” 英树几乎是胡乱的洗完了所有的餐具，关掉了水龙头，双手抓着厨房的台板。 “这里……” “不行？”雾山凛觉得对方的态度也挺奇怪的，“可是都流水了哦。” “生殖腔……”英树小声说，“凛，你一碰，就打开了。” 雾山凛可以感觉到英树已经做好了准备。 “明明很喜欢。” 雾山凛的手指在英树打开的生殖腔里玩弄了一会儿，后者很快就哀求着雾山凛停止这种恶劣的行为。 “可以了。”英树哀求着雾山凛不要再继续这种坏心眼的行为了，“进来吧。” “一开头就这么直接吗？”雾山凛又笑了，“过几天到了发情期，那可怎么办？” 英树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只是哀求着雾山凛。 “进、进来，别玩了……” “说请。” 英树深吸一口气，满足了雾山凛的要求。 “请进来。” 雾山凛咬住了英树的脖子。 “和以前一样，让我们在这十天好好相处吧。” 英树已经听不清雾山凛在说什么了。 空虚了一年的生殖腔被填满时，他只是流下快乐的眼泪。 “还要。”英树哀求着雾山凛，“凛，凛，我还要……” “好的，好的。”雾山凛安慰着被情欲夺走理智的英树。 她看着沉迷于快乐中的英树，觉得自己有些残忍。 一年只来一次，太对不起英树了。 屋外还在下着雨。 “稍微忍耐一下，会更舒服的。” 雾山凛扶着英树的腰，看着对方落下的眼泪，愉快地笑了。 她漫不经心地想，十天已经是极限了，这种地方可真不是人能待下去的。 没有任何电子设备的朱岛，根本就不是文明世界的人能待下去的地方。 如果没有英树陪在身边……光是假设，就让雾山凛不寒而栗。 她无法想象自己会有多无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