榻上交锋,收为狗奴(第23章彩蛋,纯剧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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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衡焕醒来的时候,钟粹宫里冷冷清清,榻边只一个小太监守着,许是守了太久,人已在打盹。 双足处皆传来一阵疼痛,萧衡焕挣扎着起身,倒是把旁边的小太监惊醒了,慌忙道:“定王殿下,您腿伤还着呢,您别乱动,让奴才来扶您……”说着伸出手来扶着他的胳膊,又把榻上的软枕立起来靠在他身后。 “我睡了多久?”萧衡焕看外头天光正亮,不禁疑惑。 “回殿下,也就十个时辰。” 十个时辰。萧衡焕想。自己何曾睡过这么久? “殿下,您昨儿昏迷的时候太医们给您用了安神止疼的药,您才睡得格外久些。”说到这个,那小太监满脸忧色,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看着那小太监用心虚的模样瞟了一眼床尾,萧衡焕便觉察了他的心思,伸手掀开了被子。这一看,纵使是在战场上见过无数大风大浪的萧衡焕,也禁不住瞪大了眼——他左脚上裹着一只巨大的铁靴似的东西,叫他整个脚腕都动弹不得,却还算是好的;原本该是右脚处的地方,却已然没了,只脚踝处包裹着厚厚的纱布。 “殿下,昨日太医说,您这右脚伤得实在太重,故而……”小太监怯怯地说。 “故而他就叫人把它砍了。”萧衡焕勾起一边唇角冷冷一笑。 “这……”那小太监亦没想到萧衡焕能一瞬间想到这一层,顿时惊出了一身冷汗。 “这有什么难猜?”萧衡焕道,“若不是得了他的的旨意,单凭太医院那帮老东西,哪个敢砍我的腿。” 小太监擦了擦额角沁出的汗,赔笑道:“您说的是。可那也是因着您的腿伤得实在太重……”又劝道:“殿下,您如今这情形,实在是一动不如一静,您可别再……” 萧衡焕哼了一声,道:“什么都不做,难道老死在这里?”又道:“那些个丫头去哪了,怎么只你一个?” “回殿下,昨儿皇上把这宫里的伺候的都发配去了别处,如今只剩奴才了。外头看守的侍卫,倒是多了一倍有余。” “发配了其他人,单留你一个?”萧衡焕挑了挑眉,“你自己求的?我都不曾见过你。” “哎,真是什么都瞒不过您。”小太监道,“奴才冯五,从前是在外边洒扫的,因此您不曾见过。” 萧衡焕不明白一个洒扫庭院的小太监为何会在这种时候肯留在他身边伺候,但他也懒得猜,只问自己更在意的:“昨日我被送到这里时发生的事,你知道多少?” 这小太监虽从未进屋伺候,不过昨日其余人被发配走前,多多少少都与他交代过一些,因而他也大体知道事情全貌,略略与萧衡焕说了。待说到皇帝出了正殿,与顾飞鸾说话那截儿,脸上却露出了难色。 “怎么?他与顾飞鸾说了什么?”萧衡焕看他表情异样,神色便凌厉了些。 “这奴才可没听见……”那小冯吓得禁不住往后挪了挪,“皇上他……他抱着安王殿下说的,怕是没人听见。” 萧衡焕的眼里顿时燃起了怒火,兀自烧了一阵,却又冷静下来,冷哼了一声:“他这么巴巴地把自己往别人手里送,人家说不定还嫌烫手。”抬手对着小冯挥了挥,道:“你去通报一声,就说我醒了,然后下去歇着吧。” “奴才这就去通报。”那小冯应了一声,又道,“可是殿下,您这也不能没人伺候啊。” “不是就剩你一个了?累死了你,正好没人伺候。”萧衡焕懒得与他多话,自己把枕头一横,又睡了下去,“滚吧。” 乾清宫。 昨日送走顾飞鸾时,萧衡烨心底便有些悔意。他对顾飞鸾的这点心思瞒了这许多年,昨日那一抱却是露出了马脚。顾飞鸾向来聪敏,只怕已经察觉到了端倪。又想到他昨日在自己怀里那一句“被人喜欢,也未必让人欢喜”,更觉他话里有话,分明是在警醒自己不要逾越,心中更是烦闷,想着若今日顾飞鸾推脱不肯来宫里,那便是当真要和自己生分了,往后却不知该如何是好。等下了早朝回了乾清宫,萧衡烨却发现顾飞鸾已在殿内候着,与他行走说话皆与往日并无不同,心中石块才堪堪放下。 这一日折子批了一小半,乾清宫里就来了定王醒转的通报。萧衡烨眉头一皱,道:“什么大事,也值得特地来报。”挥了挥手叫人退下。一旁顾飞鸾却抬起头来,面露忧色。 “别怕,他如今两条腿都废着,再伤不了你。”萧衡烨道,“昨日把人都遣散了去,是我思虑不周,往后再不会了。” “兄长。”顾飞鸾却道,“昨日飞鸾想了一件事,虽觉得不妥,仍想和兄长说一说。” “什么事,但说无妨。”萧衡烨心中怀了几分愧意,说话比寻常时还要温和一些。 “飞鸾想说……当初兄长处境艰难,才会受制于人;如今既已登基,九五之尊,号令天下,何必再委屈着自己。这药太过伤身,实在是不宜多喝的。”顾飞鸾看了一眼萧衡烨放在桌上的药碗,“飞鸾还想看着兄长创下百年盛世呢。” 萧衡烨听他说了这许多,已然猜到他要劝的是什么,一颗心又沉了下去,心想:他到底是察觉了我的心意,才这样急不可耐地把我往旁人身边推。脸上却还不好露出失落的神色,只道:“你有什么话,尽管说来就是,我们之间,不必说那些虚的。” “实在是这话僭越,飞鸾不敢直说。”顾飞鸾微微低头,道:“兄长当初为我发落谢风,说既然离不得,索性把人拔了羽翼拴在身边,又赐了教引嬷嬷来教。如今……兄长的身体也离不得他,为何不如法炮制?虽说他身份贵重,可如今那样关在宫里,是人是狗也没什么区别……” 这一句“是人是狗”,倒把萧衡烨逗得心上一轻,可想到顾飞鸾所劝的话正如自己所想,萧衡烨仍笑不出来,只低头轻轻叹息了一声,又沉默了良久,方才道:“你这法子自然是好的。” 顾飞鸾见萧衡烨若有所失的样子,亦猜到他在想什么,心中亦是煎熬。可那反乱纲常的一线是决计不能被摆到明面上的,因而他只说:“飞鸾也不过是随口一说,若兄长不喜欢,便当飞鸾不曾说过。” 萧衡烨听他这样说,心中终于暖了暖,唇角微微勾起来,眼角仍垂着,问道:“是否我身体康健,你便安心了?” 这话原不该有第二个答案,可顾飞鸾怔怔看着萧衡烨似笑未笑的脸,一时间竟答不上话来。 “好了,依你便是。”萧衡烨伸出手去,想要去握顾飞鸾的手,可还未等顾飞鸾躲闪,他自己却停了下来,五指缓缓收进拳里,又故作轻快地笑了笑,转头去看奏折,道:“等我精神好些,你也不必日日进宫来帮我。我知道,你想多与谢风在一起……是我任性,总是拘着你。” “兄长。”顾飞鸾被他说得鼻头一酸,心下什么算计都没有了,双唇抖了抖,道:“飞鸾想要你康健安乐……不是假意。” 他这话一出,萧衡烨手中朱砂笔抖了抖,心知他这一段情意无论多深重痴沉,在今日这不似剖白更胜剖白的三言两语之间,也已经断绝了所有可能。他默然良久,方才道:“我自然知道。如此……便也够了。”又将左手侧一叠奏折叫边宁递给他,道:“这一叠都是西南各省近日呈上来的,你先看过,一会说与我听。” 这日处理完政务,萧衡烨依旧让边宁亲自将顾飞鸾送上车撵。待边宁归来,便道:“去钟粹宫。” 边宁惊讶了一瞬,心想方才路上顾飞鸾叮嘱他设法传话给定王,要他先以陛下身体为重,忍下一时之辱,这话尚未传到,皇帝却要先去,只怕大事不好。可皇帝金口玉言,却也违逆不得,只得传唤摆驾,随着萧衡烨道钟粹宫去。 钟粹宫内,小冯正在院里做着往常洒扫的活计。定王虽让他去歇着,可他想着这主子如今双腿不能行走,哪能真没人在身旁伺候,便在院里做着活儿,等着定王唤他。只是他没等到定王使唤,却等来了“皇上驾到”的呼告,只见皇帝进了定王寝殿,却把其余人皆留在了殿外。 萧衡焕自然也听到了呼告,萧衡烨踏步进来的时候,人已在床头坐着了。见萧衡烨走到榻边,萧衡焕伸出手指在他龙袍上腹处划了一道,道:“没伤着?” “伤没伤着,你自己不清楚么?”萧衡烨冷冷答道。 “昨儿有那么一瞬,我真想索性杀了你。” “你若想杀,现在也未必来不及。”萧衡烨却道。 萧衡焕眸色一沉,当即伸手把人揽过来压在了榻上,也未顾得伤脚处一阵疼痛,伸手便掐上了萧衡烨的脖子,竟是用上了十分的力气。 萧衡焕这榻上发疯的本事,萧衡烨实在司空见惯,即便此刻被他牢牢掐住了脖子,呼吸全然被扼住了,心中竟也一丝不慌,甚至还有余裕去想,若是真就这么被掐死了,才被封了太弟的七弟只怕要愁得哭出声来。 萧衡焕死死盯着萧衡烨的脸,眼看着他脸色从白变青,双眼亦向上翻去,心中恶意犹自不散,想着若是此刻真杀了这人,自己再与他陪葬,也算是个畅快的下场。可他到底没忍心做到最后,在萧衡烨几乎就要晕过去的前一刻,他还是放松了手上的力气,转而趴下去把人虚虚抱在怀里,甚至还拍了拍他的背。待他急喘着咳嗽了几声,才哼笑一声,收紧了双臂伏在他身上。 萧衡烨险些被掐晕过去,身体骤然得了些新鲜空气,喘息不足片刻又被这样抱紧,只觉得脑中糊成一片,有些不知此时究竟是何年何月,只觉得萧衡焕的唇落在自己颈间,恍恍惚惚地想起从前萧衡焕不知从哪听来的法子,说是欢爱到欲仙欲死之时,若是被掐住脖子不能呼吸,再用力顶上巅峰,身体便能再攀重峦,销魂到难以自禁的地步,便非要与他来试。那一回他是哭着射的,射完之后全身犹自颤个不停,仿佛被锁在那欲仙欲死之境里逃不出来;此刻只是单纯地被掐住了脖子,身子却不知为何回忆起了当初的感觉,臀缝里竟生出一股湿意。 被这情动的身体激得一惊,萧衡烨终于醒转过来,伸手推了萧衡焕,道:“放开。” “急什么。”萧衡焕自西北回宫那夜以后便再没和他亲近过,此刻终于又把人拥在怀里,哪里肯放,“还没杀完呢。”说罢,又吸了一下他颈肩炽热的肌肤。 萧衡烨被他弄得身上一颤,挣了两下又未挣动,冷哼道:“看来只砍你一只脚,倒是砍少了。” “那你接着砍。”萧衡焕身上手上动作旖旎,嘴上却不肯认输,“即便你将我砍到只剩一个头颅,我滚也朝你滚过来。” 萧衡烨皱了皱眉头,也放下了挣开他的念头,道:“顾飞鸾有一句话却没说错,养着你这么个疯子,没把绳子拴好,总是我的过错。”说着,他微微转过头,声音压得极低,透出一股子刺骨的冷意:“从今往后,你就栓在这里,做一条狗罢。” “顾飞鸾?”萧衡焕听到这名字,眼中眸色沉了沉,忽又笑起来,道,“果然,是他让你来的?” “什么意思?”见他这般反应,萧衡烨不禁皱了眉。 “我看着有些东西你小心翼翼地捧出去,被人唯恐避之不及地丢回来,实在有趣的很。” 萧衡烨今日与顾飞鸾一番说话,本就心思郁结,再被萧衡焕如此阴阳怪气了几句,更是恼得方才回复了一点的脸色又唰地全白了,脚上往萧衡焕伤处方向用力一蹬,趁他吃痛卸力,终于从那个怀抱里逃了出来。 萧衡焕被他踢了伤处,却也不恼,反而悠悠道:“我曾以为我们是一样的,如今看来,到底还是我好一些。” “这话你可别说得太早。你的‘好日子’可还在后头。”萧衡烨冷冷扔下这话,转身便走。萧衡焕坐在榻上撑着手望着他离去的方向,却是笑了起来,只在心里想道,我难道会怕你折磨我么?我只怕你不肯来。 钟粹宫中,边宁候在殿外,心中惴惴,只怕万一里头这两位主子再闹起来,便是神仙也救不住场。不想不到两盏茶的功夫,皇帝便从屋子里出了来,神色虽然阴郁,却还未到发怒的地步,心中一颗石头落下,走上前去,却看到皇帝脖上掐痕,惊道:“皇上,您这颈子上……” “无碍。”萧衡烨神色不动,“叫两个太医给他看看。此外,吩咐下去,从今往后,这钟粹宫中再没有什么定王,这里拴着的……不过是朕的一条狗。” 边宁是知晓前因的,此时听了这话,不禁面露喜色,当即应了声,又讨巧地问道:“那皇上,可要给这狗儿赐个名字?” “一条狗罢了,要什么名字。”萧衡烨冷声扔下一句,抬步往殿外走去,脑中想起的却是从前一晚,萧衡焕逼他求饶,他便恶意地唤了他一声“焕儿”,谁知这人却欢喜得很,竟又逼着自己说了许多回,到最后连求饶都懒得听,只拣着那一声“焕儿”,听不厌似的。 倒当真是个当狗的好材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