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问话 剧情章
此时,远在御风殿的紫峪就没那么轻松了。 他被扶风带到殿内,扶风倒什么也没问,什么也没说,只是从后面提了一只奄奄一息的猫出来。 他拎着猫脖子后的软肉,将它一把仍到了紫峪面前。 见到那只猫的一瞬间,紫峪的脸忽然一下变得卡白,毫无血色。 扶风拿狭长地眸子夹他:“这是你的猫?” 紫峪抿了抿唇,什么都没说出来。 扶风撩起下摆往长椅上一坐,淡淡地道:“咱们今晚就不谈你哥哥的事了,先说说这猫从什么时候被你藏起来的?不要妄想避重就轻,既然本殿能查到它一直躲在你那里,就能知道更多的事。” 闻言,紫峪忽然一下扑通跪地:“殿下!此事哥哥不知情,你要处罚就处罚我一个人吧,什么样的处罚我都认了。” “窝藏魔界中人,轻则流放,重则处死。你果真接受这样的惩罚?”扶风挑了挑眉。 紫峪倏地瞪大了眼睛,不可执行地望着眼前的人:“真有如此严重吗?” 扶风轻轻勾唇:“这和通敌有什么区别?你若是把所知的都交代了,姑且念在你年幼无知从轻发落,若是包庇幽冥使者则罪加一等。” “幽、幽冥使者?……这只猫吗?”紫峪结结巴巴。 扶风什么也没说,只是拿一种‘你觉得呢 ’的眼神看着他。 “我真的不知道他是幽冥使者,以为只是一只普通的猫妖而已,他说他走迷了路来到这里。”紫峪真的没想过事情会如此严重。 望着地上躺着的业惑,似乎已经奄奄一息,不知道受了什么伤。 紫峪很想把他抱起来治疗,可是扶风在这里,他这样做扶风肯定会生气的。 扶风轻蔑地瞥了一眼地上的业惑:“你说的这只普通猫妖,是大衍魔主玄寂的心腹,在魔界称为幽冥使者,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不、不会的,业惑他道行不高,连我都打不过,怎么可能是玄寂的心腹呢?”紫峪很难相信那个因树枝划伤了腿倒在他脚下的猫咪,是可怕的魔主玄寂的爪牙。 ……难怪,难怪他对玄寂堕神的事知道地如此清楚……不……难道他所说的主人就是玄寂?! 此刻紫峪已经在心中打起了迟疑的鼓。 “他道行不高?那只是迷惑你罢了,幽冥使者的幻术了得,要不然也不能藏在黄昏神殿里这么久都没有被发现,若不是颜筠碰巧在后山抓到了,只怕还要藏得更久呢。”在这件事上,扶风和颜筠站在一条线上,神族的地盘必须要扞卫。 “颜筠他……”紫峪已经惊地说不出来话了:“居然是他抓住的……” 为什么要是他……? 天啊,跟他有关的三个男人都被牵扯了进来,这叫他帮谁? “殿下,你会把业惑怎么样?会杀了他吗?”紫峪抖着唇问。 扶风挑眉道:“怎么,你还想护着他?” 紫峪陡然给扶风磕了三个响头:“殿下,不管怎么样,请留他一条性命吧!紫峪求你了!” 闻言,扶风忽然大怒,拍桌道:“胡闹,事关幽冥,你以为是小孩子过家家吗。你还是想想自己地下场吧,不要以为是长凌的弟弟本殿就会处处由着你包容你……” 说到此,扶风顿了顿,蓦然间觉得此话不妥,可是说出去的话收不回来了,只能圆场道:“知道你哥的位置来的不容易么,还是想想如何不牵连他吧。” “殿下,我真的不知道业惑的来历,只是收留他在玉仙殿住了一段时间,剩下的我什么都不知道了。我一直把业惑养在我自己的房间里,哥哥他也不知道,他完全不知情啊,殿下明察!”说着紫峪又磕了几个头。 扶风沉吟了一阵,他也怕此时真的牵扯到长凌的前途,在心中有数之前不敢贸然下结论。于是他抬起眼眸道:“幽冥使者的事本殿再慢慢跟你算账,你大闹长凌的婚礼又是怎么一回事?” 听到扶风终于问起长凌婚礼的事,紫峪的脸一红,今晚他的一腔愤懑早已被业惑的事给搅干净了,此时他觉得理亏又不好再找扶风提长凌跟他的事,只好说:“我……我喝了酒,发酒疯。” “哦?”扶风将信将疑地挑眉道:“编瞎话也不打草稿?” “我……”紫峪欲言又止,一肚子的话就这么堵在了喉咙管里:“我……我……” “我什么?”扶风逼问。 “我不相信我哥要娶雪煦!”紫峪终于还是在扶风面前说了出来:“他历来都跟雪煦不和,怎么会要娶雪煦呢,一定是殿下让他娶的,对不对?” “哼。”扶风闻言冷笑一声:“终于有胆量说出来了,是又怎么样?你哥都已经答应了,你还有说话的余地么?” “我不明白……”紫峪豁了出去,为了他哥的终生幸福,他一股脑将事情全说了:“殿下明明就要了我哥哥,为什么还让他娶雪煦呢,难道殿下不是因为喜欢我哥才要他的?” 扶风怔了一下,他没想到紫峪会如此直截了当地问这种问题。 成稳如他,此刻脸上也是一阵红一阵白。 “你胡说八道什么?!”扶风第一反应打算否认。 紫峪傻傻地接着道:“我没有胡说,我都看见了,哥哥身上全都是伤。” 扶风闭了闭眼,似乎在忍耐什么东西。 等他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神态恢复了往日的清明和淡然。 “紫峪,你要知道有些事是不该你过问的。本殿做事 自有道理,还轮不到你一个小小的下神来质疑,只此一次下不为例。你哥的婚事,你不要插手了。否则连带上幽冥使者的事情,我一并从重处罚你。” 扶风对这件事的态度,让紫峪更加感到扑朔迷离。那日在后山上,他听长凌说自己是自愿跟扶风发生关系的,紫峪还以为他们是两情相悦,最起码是互相承认的。 可是没想到扶风似乎毫不在乎对长凌做的种种事情,喜、怒、哀、乐都没能从他的脸上看到,长凌对他而言仿佛只是一件随时可以使用又随时可以丢掉的物件。 紫峪为长凌感到委屈,他不知道自己的哥哥是怎么熬了这么多年的,想一想这件事他的心就好痛好痛。 “殿下,紫峪只是不明白,难道那种事情不是只能对喜欢的人做么?殿下不喜欢我哥哥,为什么要了他?如果殿下喜欢我哥哥,又为什么要逼他娶雪煦?难道殿下完全不在乎我哥的感受么……?这与暴君有什么分别?” 闻言,扶风怔了一下。 从来也没有人敢直言不讳地这样问他。 与其说,口无遮拦的紫峪抖出了整件事最令人讳莫如深的秘密,不如说他的问题直击了扶风的心房。 扶风反观内心,曾几何时,他也曾这样问过自己。 可是没有答案。 人心是肉长的,与长凌同床这么多年,扶风也不可能做到内心毫无波澜。如果他厌恶长凌、讨厌长凌,他早就把长凌给踢出去了。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他舍得让长凌去娶omega呢? 为了他统治,为了他的权力? 果真如紫峪说的一样,为了统治,为了权力,他真的一点也不在乎长凌的感受了么? 人被说中弱点的时候,是会恼羞成怒的。 “放肆!”扶风大怒:“你给我住口!目无尊上,没大没小,长凌真的是把你给宠坏了,今日本殿就代你哥哥教育你。来人,把紫峪跟这只臭猫都给我关到神狱里去,没有本殿的命令谁也不许私探!” “是——”门口顿时进来两个侍卫。 能把扶风气到手抖的,紫峪算是第一个。 “带下去!”扶风吩咐。 “是——”两个侍卫架起紫峪往外面拖。 “殿下!紫峪只是为哥哥抱不平,我哥他真正喜欢的人是你!他这些年真的过得好辛苦……殿下……”紫峪的叫喊声逐渐湮没在御风殿外的长廊里。 长廊外,夜色,无边。 寂静的房间里,扶风一个人倚在石榻上出神。 紫峪的那句‘我哥他真正喜欢的人是你’一直盘旋在他的耳畔,久久不散。 他时而拧眉,时而勾唇,时而叹息,那素日冰若磐石的脸上今晚出现了许多复杂的表情。 春宵苦短日高起,今日祭司不上朝。 长凌大婚第二天,一晌午都没有去祭天坛工作。那些看热闹的诸神们纷纷在说长凌这是乐不思蜀了,肯定是因为雪煦太漂亮,所以都舍不得起床了。 他们聊得不亦乐乎,完全忽略了坐在堂上黑着脸的扶风。 等到诸神去给扶风呈报公事的时候,不仅受到了一记冷眼,而且都被要求打回重新写。 搞得那些人都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等所有的人都递上了公折,唯独长凌的没有,他的位置上也始终是空缺的。 长凌一直到下午才来祭天坛办事,原是他大婚之日,所以大家也没有在意。能帮他处理的事情都帮他处理了,可唯独要面呈扶风的公呈只能由他来办,别人替代不了他。 本来早上扶风在这里的时候,直接面呈就可以了。但是鉴于长凌来晚了,所以他得亲自去御风殿见扶风。 而且紫峪被扶风关起来的事,大家一早都告诉长凌。 眼前长凌正火急火燎地往御风殿赶去。 他就知道自己不在,紫峪要出事!可没想到,居然是被扶风关进神狱如此严重。 “殿下!” “殿下吩咐过了,您今天不可以进去,殿下不想见你。”守卫的拦住了长凌。 “为什么?”长凌不解地道。 “这是殿下的吩咐,具体我们也不清楚。”守卫的只是负责办事。 长凌蹙了蹙眉头:“……难道禀告公事,也不许进么?” “殿下吩咐务必拦住祭司大人,请恕罪。” 长凌为了救紫峪,决定豁出去了:“我有重要的事禀告,你若是拦着我,出了事后果你负责!让开!” 说着,长凌就不顾守卫的阻拦冲了进去。 连门都没来得及敲,长凌就直接推门进去了。 可惜,御风殿内并没有人,一只紫檀香兀自燃在桌面上,房间内升腾起袅袅炊烟。 “殿下……”长凌四下望了望,空无一人。 他默然走进了扶风的卧房,那对他而言无比熟悉的地方…… 推开门后发现也没有人……可是桌子上床上全是乱的,茶壶茶杯被打碎在地,无人收拾。 这是怎么回事?一种无望的 挫败感陡然席卷了长凌的内心,他从来没有感到如此恐慌过。 他晃动着瞳仁,眸子中充满了茫然和悲伤。 瞬间,无数地念头在他的脑海中盘旋。 也许,扶风开始躲着他了? 因为紫峪的口无遮拦,因为紫峪戳穿了他们之间那层关系,还是因为扶风玩腻了终于要结束这场游戏了? 因为他成亲了,所以要结束这场游戏了吗? 那他这个玩具,以后该怎么办?玩具失去了主人,它还有价值么……? 他的牙关开始发抖。 “殿……”就在长凌还没喊完的时候,他的手臂忽然被人从背后拉了一下。 长凌被拉转了身,蓦地撞上一堵结实的肉墙,扶风温热的身躯就直直地屹在他面前,紧接着他就被揉进了怀里,雨点一般的吻密密麻麻地落在唇上脸上脖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