取向都是温柔善良
时容蜷在被窝里暗自生气,殿门又被敲响了,是楚怀风的声音,“容儿,让我进来。” 这几个人倒是会选,想来已经知道他白天听到了什么,故意让个没有乱说话的来劝,谁知时容是三个都气,毕竟楚怀风才是最防着他的那个。 “我睡着了。”,时容掀开被子说了一句,又藏回去。 漆盒就放在枕头边,都没心情打开了。 外面没了声音,这就走了?时容坐起来,脸上的眼泪还没擦,跟个小孩子似的。 没让他等许久,后殿传来了砖石挪动的声音,时容无语了,怎么忘记了,内宫地下都是各种前朝秘道,楚怀风多年前又大修过几次,楚王陛下想去哪就去哪。 时容把漆盒藏起来,就像小时候那样塞到床脚,再悄悄走到侧殿去,果然就见到原本的大衣柜被挪开了,衣柜后赫然是一道门,穿着朝服的楚怀风正从里面出来。 “你就不能让我一个人呆会吗?”,时容眼睛还是红的,戚眉道。 楚怀风才不会听他的,两步跨出暗道,拉着他的手往床上走,“你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突然生这么大的气。” 时容抽了几下手都抽不出来,一路被拖着走回去,“放手…你放手!” 楚怀风无奈,只得松了手,然后弯腰把他扛到肩上,时容气死了,难道在楚王陛下眼里,他就是个小玩意吗。 楚怀风把他放回床上,不等他挣扎着要走就紧紧搂住,沉声道,“凡事都要讲个道理,那两个人乱说话,可我做错什么了?” “你们都没错,错的是我。” 楚怀风头疼不已,一摸时容的脸,冰湿一片,显是哭得狠了,“这就是气话,容儿何错之有。” 时容狠命把他推开,气道,“是啊,我到底做错了什么,让陛下现在还这么防着,想来定是一出生就错了。” 楚怀风沉了脸,“容儿,别说了。” 时容擦了把眼睛,哽咽道,“我又不懂事了是不是?我原也算不得什么,一个撑不起军机朝政的废物罢了,不敢和陛下的皇权相提并论。” 楚怀风一怒之下就想拂袖而去,“真是说不下去了。”,大步走到了殿门,忽地又转身道,“你在气头上,我也不与你计较,只一样,别把人想得坏了。” “时容不敢,只想求陛下给我一处清静地方住几天,我也不想和你们吵。”,时容咬牙道。 楚怀风点头,“罢了,你总觉得我防着你,那我准你一个去旭华内宫小住几天,原本就是打算带你去那里的,这样心满意足了?” “谢陛下恩赐。”,时容冷笑。 当晚,时容就收拾好了行囊,楚怀风派了两百暗卫护送他,不知道楚怀风与兄长和洛珽说了什么,他们也都没来送行,想必是在等他自己消气。 赵冲听得满头冷汗,小侄子醉了口没遮拦,什么都敢往外说,幸亏大船的宴厅里只有他们二人,那些私密话才没被传出去。 时容伏在椅子上哭得伤心,他怎么会这么没用啊,好好一个年关,都被他弄没了。 赵冲低声下气地哄道,“要不要皇叔替你修书一封——” “不要。”,时容猛地抬起头,“我就想一个人呆着,都别理我,皇叔您也别理我。” 到了半夜,赵冲见人睡着了,便让侍女小心地把人弄回殿里去睡觉,生怕夜晚风凉给吹病了。 越怕什么就来什么,时容真就风寒了,他本来就不怎么能喝酒,昨夜没人管着喝了几壶,加之旭华内宫靠近海边,晚上十分凉快,一吹之下,就病倒了。 时容脸蛋烧得通红,身上盖了两张被子,才觉得暖和了一点,整个人依旧恹恹地,无精打采,忽地殿门被敲响了,时容以为是皇叔送药来了,虚弱道,“进来吧。” 殿门应声而开,进来的却是时容想不到会在这里出现的人。 “——兄长?” 闫珉穿着墨绿色的常服,岁月让他的气质更加沉稳,此刻静静地倚在门边,光线洒在他身上,这种感觉好像许多年前,在北漭山森林里,终于找到他时的感觉。 “国君飞鹰传书说你病了,我们原本就在路上,收到信后马上快马加鞭赶来了。” 兄长似乎有些踟躇地不敢靠近,可能是怕自己还在生气。时容往床榻里头挪了挪,让出一个位给他过来坐在床边,“你过来吧。” 闫珉两肩一松,呼了口气,大步走上前在床边坐下,伸手探他的额头,“还是有点烫,怎么突然病了?” 见时容眼睛还在往殿门看,闫珉安抚道,“陛下在交代国君一些事,洛珽在都城布防,待会就到。” “哦。”,时容低头,小声道。 闫珉摸着他柔软的长发,试探着把人往怀里带,没遇到拒绝,才安心地抱了个满怀。 “容儿还在生气吗?”,就像做了错事的丈夫,小心翼翼地请求妻子的原谅,闫珉低声道,“我与洛珽没有那个意思,不过是被参得烦了后的胡话,不要放在心上。” “不气了,你们也没说错什么。我就是没什么用,也许你们以后还是会觉得有用的伴侣比较好…我,我也没关系,早点告诉我就行。” 他满脸自卑,头越垂越低,闫珉无奈地抬起他的脸道,“你也把自己看得太轻了——” “微臣就说,大公子是哄不好的。”,洛珽与楚怀风也已赶到,恰好听到两人说话,洛珽推门便道,“殿下软硬通吃,可光来软的也不行。” 果不其然,时容被他说两句就精神了,气道,“知道洛大人软了,不是状元都配不上。” 楚怀风和闫珉都无语了,这两人一开始对上说话就会变得粗鄙,可能也是情趣的一种吧,难以理解。 洛珽挑眉,“这话说的,倒像在吃醋。” “谁吃醋了,这么嫌弃,那去找别人好了,我知道自己多少斤两,比不上什么文武状元。我以后也不缠着你们,少在这里横挑鼻子竖挑眼的,还防贼一样地防着。” “谁嫌弃殿下了,其他人管我什么事,微臣喜欢温柔善良的还有错了?” 时容一时被堵得语结,脸本来就因为发烧有点红,现在更是烧得厉害,“你损我呢?” 楚怀风对闫珉笑道,“大人从小就是这么教他的?温柔善良哪里不好。” 闫珉无奈,“当然不是。” 洛珽颧骨泛起薄红,忍不住走近两步,“微臣要的是妻子、爱人,不是同僚,殿下这飞醋吃的太宽了。” 时容鼻头发酸,委屈涌上心头,既是爱人,为什么又总是弄得他像个外人。这话问出来,就等于问楚怀风,是皇权重要,还是他比较重要。 这种问题是不能问的。 楚怀风抬手示意闫珉与洛珽别再说话了,他懂时容的心结,“孤知道容儿在气什么。” 时容搭在被外的手指一缩,侧身钻到兄长怀里,下意识地逃避这个问题。 闫珉搂紧他,道,“陛下,他还在发烧。”,意思是您悠着点,不要把人刺激到了。 楚怀风自有分寸,缓缓道,“原是孤这些年思虑太过,本是为了容儿能从此平安喜乐,现在看来,反倒让容儿对孤有了隔阂。” “时容,你我不是普通人,我们之间有的是血海深仇、灭国之恨。当年孤攻入临安皇城,曾经对你做过不少错事,每每午夜梦回思及至此,总是辗转不安,只怕你会因旧事离我而去。” 时容闷声道,“怎么会呢,我早就原谅你了。” “我知道,”,楚怀风笑了,“正如洛珽所说,容儿温柔善良,叫人爱到了骨子里。” 时容不好意思地抬起头,嘴上就被亲了一口,闫珉低头看着他道,“我与洛珽都知你从来都不愿入宫,为着那个位置、这份权力,受了许多欺凌苦楚,定是不想再与那些事有所关联,再加上陛下的思虑,因而才事事不与你说,只要你过得轻松自在便好了。” 原来是这样,时容内疚地想,都怪他多心敏感,害得所有人都不高兴。 正失魂落魄间,下巴被轻佻地挑起了,洛珽道,“看着委屈的小样儿,别再气了,赶紧把药喝了睡一觉,有什么病好了再闹。” 时容就着闫珉端到嘴边的药碗,乖乖地喝了,吵了几句,反倒出了点汗,头没那么重了,身上也好了许多,但还是听话地躺下继续歇着,快要睡着前,他迷迷糊糊的说,“都是我不好…我们什么时候回去啊?” “过完年再回去,你睡吧。”,楚怀风道。 许是解开心结,心境都不同了,时容痛快地睡了一觉后,烧就退了,除了头还是有些痛。闫珉一直守在他床边,见他醒了,摸着他的额头,沉吟道,“烧是退了,日后再不可这样喝酒。” “以后不会了。”,时容盯着他的脸,忽地用力一拉,闫珉猝不及防就被拉到床上,刚好压在时容身上。 两只手臂柔柔地搭上脖颈,带着丝小心翼翼的讨好,“兄长会不会怪我任性不懂事。” “不会,容儿要记得,世间上没什么比得上你,陛下与洛珽也是这般想的。” 时容不信,咕哝道,“我哪有这么好…” 闫珉笑着压紧他,吻上那张嘟哝着的嘴,手也扒开睡得暖暖的被子,找到里面更加温暖的身体。按理说,应该先吃了早饭再想别的,可与时容分别了这些天,现在又遇到主动求欢,再自律也忍不住。 时容任他亲了一会,喘着气推开一点距离,“我们有多少时间?” “早膳已经备下了,约莫两炷香的时间后就会有人来唤。” “那兄长可要快一点才行。” 闫珉把他压在被子里狠狠做了一通,时容捉着枕头,喘得说不出话来,两条腿软得像面条。快是不可能快的,说是两炷香,实则过了大半个时辰,好在没有不长眼的敲门来催。 懒懒地在被窝里抱了一会,闫珉才拉着他起来,“别躺了,快起来。” 时容抱着他的手臂不放,不让他起来。 打闹间,果有人来传了,“大人,陛下问您好了没有。” “马上就好,”,闫珉看着怀里衣衫凌乱的美人,“你若再不起来,说不定连早膳都吃不了。” “好好好。”,时容皱着脸,他还是想吃早膳的。 那艘红船一直停在湖中殿码头边,时容进到宴厅,里面只有楚怀风一人,不见洛珽。 楚怀风只穿着一身银色素服,长发用乌木簪子别住,正闲闲地靠在椅子上,手中捧着一卷书。 时容看得无比心动,看到他手里的书又不敢过去了,不知道那是不是他能看的。 后背被推了一下,闫珉道,“过去吧,不要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