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 憋尿的病人/奇怪的医生/桌子底下到底是什么

    张伟的祈祷并没有什么作用，这一等两个小时过去，前面还有好几个人等着，连他这个老实人也不由得心浮气躁起来。一旁的杨文坐了那么久，早就腰酸背痛，加上肚子重重地压着，难受地叫了起来。一旁几个重孕的也等不了那么久，一时间走廊里此起彼伏产夫们的呻吟还有几个等急了的家属怒气冲冲的责问。好几个人想冲进诊室，都被门口的护士拦了下来，也有几个别的家属帮忙把人劝回座位上，张伟依稀听到有人说秦医生也不容易，一边替杨文按摩腰背一边心想，是啊，唯一一个医生，就算等得怒火冲天了，也开罪不起啊。

    一晃又是一个多小时过去了，前面只有零星几个人了，而身后却还有一大批大肚子们。一个有些年纪的护士走了过来，递给杨文一杯水，让他先喝了开始憋尿，这样等会做B超能快点。可见都已经把能提高效率的办法都想了，奈何整个城的大肚子都集中在这里，实在是运转不过来。

    “嗯哼……额……”杨文又等了半小时，难受地哼哼起来，“媳妇儿，媳妇儿，怎么了？哪儿难受啊？”张伟紧张地凑过去问。“我……嗯哼……我憋不住……”杨文有些难为地说。他怀孕八个多月快九个月了，重孕晚期本就尿多又难解，平时都要多跑几次厕所，何况有意憋尿。但是做B超是没办法的，张伟小声地跟杨文说，“下一个就是我们再忍一忍哈。”杨文自然知道道理，可是大大的肚子重压在膀胱之上，憋都憋不住，一阵阵酸麻憋痛让他难耐地扭了扭屁股。

    当杨文感觉快憋不住了的时候，护士终于来叫他们了，顺便问了句，“有尿了么？”“呃啊……嘶……”杨文小心翼翼地抱着高隆的肚子站起来，还要避免刺激腹底下那个肿胀的水包，还没看诊就惹得一身虚汗。张伟连忙替他回答，“有，有了。这不憋得难受么。”护士每天见惯了嗷嗷叫痛的大肚子，一脸冷淡地瞥了他俩一眼，让他们进诊室。至此从他们到医院已经三个半小时了，他们不吃不喝干坐着快要等疯了。但同时，他们也没见任何医生从这小小的门里面走出来过，从某种程度上而言，医生真是神仙了。

    张伟扶着低低哀叫的杨文挪进翘首以待的诊室。看到另一个大肚子还没来得及从床上下来，他家属正给他穿鞋，护士候在旁边等着消毒，一片忙碌。但医生却已经坐回了位子上，开口让杨文先坐下。张伟和杨文一齐抬头看这传说中的秦医生。

    秦医生看起来年龄不大，不像另一位陈主任一头白发，当然他们不知道秦医生就是陈主任早年的一个学生。病人一向对医生有些误读，比如年龄，总觉得年纪越大越靠谱。这不，张伟和杨文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看秦医生的眼神里带着点疑惑和不信任。再加上，有时候有些年纪大的大夫反而精神矍铄，反观这个秦医生，年纪不大，脸色不好，精神头也挺差的样子。只见他声音低低地请杨文坐下，然后伸手去拿张伟递过去的病历本。张伟忙着照顾杨文，随手一递，也没有把手伸得很前面。秦医生只能自己伸长了手去够，还没往前探身多少，就见他脸色一白，停了一停，另一只放在桌上的手慢慢伸到桌下，神色有些痛苦的样子。

    杨文抬头疑惑地看着张伟，意思是你怎么人家了？张伟也用眼神回答，媳妇儿我啥都没干，媳妇儿我有点冤……　一旁的护士忙完转身一看这边，赶紧跑过来替秦医生接过病历，甚至还顺便瞪了张伟一眼，然后又跑到秦医生身边作势要扶他。夫夫二人目瞪口呆地看着脸色苍白，比杨文更像个病人的秦医生轻轻地摇了摇了，他向前探去的身体像慢镜头一样缓缓地往后倒去，甚至有些松弛地把身体慢慢靠到椅背上，然后抬头对夫夫二人歉意地笑了笑，“抱歉。开始吧。”

    ……

    开始个什么啊？！张伟就觉得太阳穴青筋直跳，这个年轻医生怎么感觉那么不靠谱呢？不是有什么病吧？别传染给孕夫啊……还有，他居然跟个老大爷似的靠在椅背上翻病历，他以为翻杂志呢？张伟内心的吐槽都快溢出来了，肉眼可见他的脸黑了下来。倒是一向急脾气的杨文朝他安抚地摇了摇头，然后专心回答秦医生的问话。

    由于之前一直是何主任看病，秦医生临时接手，所以他仔仔细细地问了杨文的情况，又拿了报告检查了一下数据。看得出来，这个医生确实是个负责的。只是杨文进来之前就憋尿，这一问一答之间更是尿急到膀胱刺痛。偏偏秦医生似乎是个慢性子，问了几个问题要缓一下，有时候写病历写到一半也会停下来，他的左手一会在桌上，一会放到桌下，后来索性一直搁在下面，像是桌子底下有什么重要的东西似的。杨文坚持了一会，实在憋不住了，他难受地扯了扯张伟的衣服，带着哭腔说道，“憋.....憋不住.....嗯哼......”张伟看对面秦医生写写画画不紧不慢的样子，有些发急，赶紧说，“医生，能做检查了么？我们憋了很久了，再不泄得憋出问题来。”秦医生一愣，然后点点头，“可以了。那就先躺到床上去吧。”张伟一听，赶紧把杨文扶起来，一旁的护士也帮忙，把哼哼唧唧的杨文弄到了床上。

    张伟让杨文躺好，安慰了几句，刚想回头问护士还需要多久，只见护士一转身就跑到秦医生旁边，伸手要扶他。张伟刚要发急，却突然愣住了。县城医院条件并不好，没有专门的B超室，只是拿帘子在医生的办公室一角单独劈开一个地方，把仪器设备都搬了过来。透过帘子，他们终于看到秦医生桌子底下到底什么宝贝了，夫夫二人都傻愣愣地看着，连嘴巴都微微张开没有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