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于是等到第二天，袁小飞从银时床上爬起来顺便踩了某人一脚后，直直奔向医院，肺出了问题的话，不严重吧？刚跑到楼下，就碰到吃完早点正准备回万事屋的神乐，“啊，小飞大哥，我刚找过你却说你出去了，原来你是来找银酱了啊。”神乐撅起嘴，一脸不满意的表情。

    袁小飞立即学着三叶的样子，揉了揉神乐的脸，对方立即脸红了，“我要回医院看望一个人，要不要一起去啊？”“要啊阿鲁，最喜欢跟小飞大哥在一起了。”于是两人勾肩搭背准备一起回医院，却被一道声音勾回了神，“喂，神乐酱，今天还要工作啊你不会忘了吧。”回头，却看见是旦那靠在门上探头看着这一边，脸上带着不自然的神色。

    “哈？银酱，我能不能请假阿鲁？”神乐立即奔上楼梯，于是两人开始理论。

    “总之你看家啦，我跟小飞去看看。”

    “我不要阿鲁，我要跟小飞大哥一起去。”

    袁小飞耸耸肩，悄无声息地一个人跑掉了。

    说起来，好像还没有人告诉袁小飞在他加入鬼兵队期间发生的事情呢，估计这家伙已经自己脑补了立大功的情节了。

    “三叶姐姐！”当袁小飞经过一家小店门口的时候，正好撞见了姐弟两人，似乎是刚要出去吃饭，他立即屁颠屁颠地跟了过去，毫不介意总悟要吃人的目光，坚决地站到了三叶的另一边，甜蜜地拉着手，总悟简直就快要鼻子出气了。

    “姐姐，你的病没事吧？”袁小飞咬着鸡腿含糊不清地说着，然后被一拳头捶了脑袋，“闭嘴，不许叫我姐姐姐姐，不然轰了你。”

    “小总！”三叶略微蹙了下眉头，于是总悟立即乖乖坐好，任何多余的动作都不敢做，袁小飞了然地看了眼旁边碍事的家伙，直接坐到了三叶的身边，给她夹这夹那，“这个肉可香了，比万事屋旦那的肉还好吃。这个也不错，上次总悟就是被这个呛了个半死，还有还有啊……”已经搞不清楚哪一边才是客人了。总悟狠狠地握紧拳头，只差拿出火箭炮将眼前这个恬不知耻的家伙轰出地球，你说，鬼兵队的干嘛还把他送回来呢，丢在那边多好，还不用浪费粮食。

    三叶被逗得咯咯直笑。

    快乐的下午转眼就过去了，每当三叶跟总悟说话的时候，那脸色变得叫一个正常，等三叶一转头，立马又咬牙切齿，堪称变脸大王。袁小飞毫无所觉，不，有所觉也当做没所觉，他才不在乎呢。

    后来五点左右，三人一起回了三叶的住所，还记得那时听说三叶马上就要结婚时的那种天打五雷轰的感觉，直接把袁小飞炸了个七晕八素，差点没灵魂脱壳，“三叶姐姐，祝你幸福……”僵着脸看着三叶进了屋，袁小飞立即整个人黯淡下来，“喂，你该不会想当我姐夫吧？”等到三叶一走，总悟立即把火箭筒对准一脸忧郁的袁小飞，“土方先生都没成功，你以为你可能吗？”这话说得总悟一阵心虚。

    “这样啊……”袁小飞持续不断地冒着黑气。

    “喂，你跟我来，快点！”总悟不知道想起了什么，莫名其妙地就将蹲在门口死活不肯离开的袁小飞拽走了。等到一个僻静的地方连袁小飞也怀疑对方是不是要杀人的时候，总悟终于开口了。“我姐姐，生了重病……”

    这么一听，袁小飞的头发都惊吓地立了起来。他双手扒住总悟的肩膀，急切地询问，“严重吗？是不是肺病？”

    “嗯，只有一个办法可以救到她，但是很危险，而且起码得两三个人一起去的，只是现在人手不足，所以……”

    “我愿意去我愿意去，你只要告诉我在哪里就好了。”

    ……

    事后，袁小飞一个人拿着冲田画好的地图踏上了征程，“就是最东边你看见的那座森林，里面野兽很多，森林的中心有条小溪，你拿这个小杯子去盛源头处的溪水，必须是满满一杯，不多不少，我知道这个条件很苛刻，但是我们没有时间了，姐姐她……可能活不长了。”一想到当时冲田满脸痛苦的模样，袁小飞就一脸感同身受，当年松阳老师离开的那阵子，他也是这副模样，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三叶姐姐离开人世，她一定会活的比谁都长的，只要自己拿来可以治病的溪水，一定没问题的。

    就这样，袁小飞甚至没有告诉任何一个人，就去往了森林深处，而等到第二天坂田银时又跑到真选组大脑特闹说自家老婆不见了之后，土方的脑袋都快被摇掉了。“他大概是出去玩了吧。”站在一边的冲田总悟凉凉地说着，银时看了他一眼，冲了出去。

    “总悟……”

    “抱歉，我什么都不会说的。”

    这一阵子冲田总悟很奇怪，连带着最近的任务是关于冲田三叶的丈夫的，所以土方的脾气与耐性也不是很好，所以并没有多余的人手可以派出去找寻袁小飞，三天过去了，冲田三叶的病情越来越严重，土方十四郎和冲田总悟也都在闷声不响地做着自己的事情，直到一切都解决，两人站在三叶病房前的时候，才察觉到少了什么，忘记了什么。

    “那孩子呢？”三叶喘息着，柔声询问着跪坐在一旁的总悟。

    “他有事出去了。”总悟摇摇头，不想让三叶担心。

    “你又在骗我了，小总，最近一直没见到那孩子，他今天一定会来的。咳咳。”三叶抖着身子咳嗽着，仿佛连内脏都要被咳出来一般。

    土方坐在病房外，看着总悟和三叶的互动，心里想着万事屋的话，“我说啊，税金小偷，你帮我问问那个抖s我家老婆去哪里了，我是真的怎么找都找不到啊，就算我欠你个人情怎么样，哎呀，不要这么斤斤计较啊，阿银我可是很实诚的。”

    也许是真的该问问了，三天了，看看总悟的态度，确实是有些不对劲。

    “姐姐……”总悟抓着三叶的手死活不放。

    “小总，如果那孩子有什么对不起你的地方，我在这里帮他道个歉可以吗？他一定不是故意的，他有很多东西都不懂，咳咳……看得出来也没有人教给他，小总……咳咳咳！”总悟拽着的手不住颤抖，“抱歉呢，小总……”就再没了动静。

    “……”总悟张了张嘴，本来还想说的话卡在嗓子眼里吐不出来，滚烫的泪水在眼睛里打着转，倔强地不肯下落。“啊！”门外此起彼伏的尖叫声也没有引起总悟丝毫的注意，直到土方一脸阴沉地打开门，他才看见满身是血的袁小飞脸上还带着苍白和兴奋，神情专注地捧着一小杯水走了进来，他慢慢地跪在三叶脸前，将溪水递了过去，“三叶姐姐，抱歉有点晚了，那里的野兽太多了，我恢复能力又慢，所以取了好几次才成功，你看，一点都没多也没少，正好满满当当的，喝一口吧，喝一口就能痊愈了。”

    袁小飞奋力让僵硬的脸挤出一丝笑容，将水递了过去，可惜对方已经再也听不到他的声音了。

    他惊慌了一下，随即笑了笑，摇了摇总悟的胳膊，“姐姐怎么睡着了啊，你快把她叫起来喝水，这个就是你说的源头的溪水啊，我没骗你的，真的！”袁小飞都快急哭了。

    总悟默默扭头，“对不起，袁小飞，你来晚了。”

    你又害死人了，袁小飞！

    说起来又是他的错吗？是他的错吧，上次是松阳老师，这回是三叶姐姐，是不是对自己好的人都会那样突然地就离开呢？明明还没相处几天的不是吗？果然是自己来晚的缘故吧，如果不等伤好直接回来的话……三叶姐姐根本就不会死！

    袁小飞哆嗦着双手，杯子里的一点水因为这一动作倾洒了出来，袁小飞仿佛被按了开关一样忽然尖叫起来，扒拉着冲田三叶的身体不住地拉扯，“姐姐，姐姐，你快起来啊，快起来，你一定是骗我的对不对，你最后都没有看到我一眼，你看看我啊看看我啊！”袁小飞不住地发着飙。

    土方上前劝阻，也拉不住，他连忙打电话叫万事屋那个正牌老公过来，现在……也不知道还有没有人可以帮得了袁小飞了。

    “啪！”

    “啊。”袁小飞捂着被打的左脸发起了呆。

    “不许对我姐姐这样，如果你可以早一点的话……”刚说完冲田总悟也愣住了，那只是他编的一个谎话而已啊，他只是单方面不想让小飞也看到姐姐死亡的样子啊，为什么连他也当真了，为什么要拿这个去指责袁小飞？明明不是任何人的错，自己凭什么迁怒啊！总悟默默低下头跑出了病房。

    “小飞！”土方呼唤着已经双眼无神的袁小飞，对方好像没有听到一般继续睁着空洞洞的圆眼睛看着冲田三叶的尸体，“该死的！”万事屋的电话打不通，看着这样的袁小飞，土方忽然感觉到一阵同病相怜，同样的因为一个人而感到无法压抑的悲伤，但他作为副长不可以宣泄出来，而小飞可以。他同样总悟的想法，但是这一次他不能苟同，太过分了。

    也许，袁小飞一辈子都无法走出这个阴影。

    他张开双手拥抱着袁小飞矮小的身子，将他按在自己胸前，自己的下巴则抵着对方的额头，有淡淡的温度传来，土方觉得温暖，虽然心依然还是那么冷。“喂，你可千万别以为都是你的错啊，那个，虽然我不会说些什么安慰人的话，但是啊，总悟那个是骗人的，三叶她……根本治不好的。”言语显得那么苍白，土方只能把袁小飞抱得更紧，以此来证实他是支持袁小飞的，袁小飞不是孤单一个人。

    “可以治好的……”袁小飞终于说话了，虽然声音小得像蚊子。

    “什么？”土方没有听清，不禁低下头看着袁小飞的脸，对方同样将脑袋抬了起来，红色的瞳眸里面什么都没有，“只要我早来一些，三叶姐姐是可以治好的。副长先生，不要对我这么好啊，对我好的人，最后都会死掉的，你会变成这个样子，躺在冰凉的白床上，默默后悔认识过我。”袁小飞猛地推开土方十四郎，一个人爬着蜷缩到墙角，“所以，让我一个人吧，副长，不要再接近我了，也不要再对我好了，我不值得。”

    他们一定都很恨自己吧，就像高杉一样，恨自己害死了松阳老师，恨自己那么弱小救不了他在意的人，银时也是，估计想起来了就恨一下，有时候感情宣泄真的很管用的，他们把老师的头要走了，因为自己照顾不好老师，自己果然很没用啊。

    后来，坂田银时来了，带着神乐和新吧唧，三个人同样遭到了袁小飞的拒绝。

    “啊啊，老婆啊，快跟我回家吧，别闹别扭啦，谁欺负你了阿银我帮你教训他。”

    “是啊是啊，我也来帮忙阿鲁。”

    “喂喂你们先冷静一些啊，小飞桑不想要这些啊。等，等一下，好多血，小飞桑！”

    有人歪倒在墙边，地板上汇集着一滩滩的血水，从身上无数蔓延的伤口中窜出来，就像是那遥远山间的溪水涓涓。为了不让水撒掉，他不能变身野兽；为了不让水撒掉，他不可以还手，也不能进攻；为了不让水撒掉，要匀速前进，即便被撕咬被抓挠，也要忍住。

    他做到了，可还是晚了。

    是他的错，他该死。

    总之，谁也帮不了袁小飞，大家都只能看着袁小飞默默跟每个曾经关系很不错的朋友渐渐疏远，见到每一个人都是礼貌的问好，不再像以前一样咋咋呼呼，也不爱搭理哈士奇，这同样让狼伤心了很久。整整一个月，万事屋和真选组想尽了各种方法，在发现袁小飞还有自杀企图的时候都几乎要长白头发了。

    “到底是为什么啊，好好地干嘛要自杀。”银时在屋子里走来走去，猛地抓起放在旁边的草莓牛奶一口气喝光，然后看着窗户干瞪眼。冲田总悟坐在土方十四郎身边，擦拭着刀身的手停了下来，然后慢慢走了出去。

    “咦咦，队长……”山崎退在后面惊慌地叫了一下，被土方打断，“算了，让他去吧，他也需要冷静冷静。”是啊，谁都需要冷静冷静，到底错在谁身上，还是该怪罪命运。银时将眼神在两人之间打量一番，双手猛地拍在土方面前的桌子上，“喂，青光眼，你老实告诉我，那位抖s到底对我老婆做了什么？”

    做了什么，这让土方该怎么说，呵。

    “喂！”室外，冲田总悟找了一圈，终于找到了在翻查文献的袁小飞，对方戴着一副厚厚的木框眼镜，一脸老学究的认真表情帮着把书籍归类，“有什么事情吗？”袁小飞淡淡地回头，没什么表情的脸更显冷淡。“你过来！”总悟拽着他的手就走，直接拖到墙角处，将袁小飞逼退到了墙边。

    “为什么要自杀？”在冲田总悟看来，袁小飞是自成一个体系的奇妙种族，浑身散发着不同于别人的气息，偏偏又乐观地厉害，经历过那么多事都没有要死要活的，为什么今天……“啊嘞？”袁小飞推推眼镜，以一副很奇妙的表情看着冲田总悟，“你竟然对这个杀了你姐姐的人这么心平气和地说话，冲田君，你没发烧吧？”一定是哪里撞伤了，袁小飞这么觉得。

    “你杀了我姐姐？谁这么告诉你的。”冲田总悟直接呆住了，他姐姐的死跟其他人没有一丝一毫关系好吗？如果说这是他的原因的话，总悟忽然之间气得说不出来话。袁小飞再次看了他一眼，“你还想要欺骗自己到什么时候啊，你姐姐就是我杀的，我还杀了自己的老师呢，呐，要抓我吗？”

    冲田总悟很想再一个巴掌拍过去，但看着对方心如死灰却强装快乐的表情，又无论如何下不了手。“你谁都没杀……”明明以前关系很好的，他把袁小飞当朋友的，个子小小的，跟自己旗鼓相当的，还会捉弄自己，又认识很多人，那么与众不同的一个人，为什么变成了这个样子，这是为什么……

    “呵，总悟，如果你不想被我杀死的话，还是不要太靠近我比较好。我最近会脱离真选组的，这里的人我都认识，太不好了。”没准哪一天就有人会被他杀死呢，像他这种人，有什么理由活在世界上啊，果然，在当初老师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自己就应该跟着去，还非要活在这个世界上害别人，袁小飞啊，你可真是够自私的。

    总悟快速掏出火箭筒，“既然如此，我就成全你好了。”

    袁小飞一副欣然应允的表情。

    “……”挣扎了半天，冲田还是扔下了火箭筒，凑了上去亲在某人嘴上，明明那么相似，明明可以变的更亲密，比我大，你可以来照顾我，我原谅你了，为什么要变成这样！

    袁小飞眼神空空地站着，手刀“唰”地劈下，“不要对我好，我不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