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 双人世界的约会
＂好……好重！＂他是被倒落的屋顶压住了吗？ 随后重见光明的同时，伴随一阵剧烈的摇晃，外面已是一片天光。 ＂每一个自然系造物主，是不是都长得丑？＂ ＂这一个还特别肥，难道不是吃素的吗？＂ ＂别嗑唠了，直接吃掉他！＂ 嘲讽的话语一人一句。 何竞见三个人影围着坐倒在地的逵神，胸口被利器戳穿造成大量出血，原本已经不好看的五官挤在一起，渗着冷汗也看不出情绪。 他们站在空中与逵神对视，有一个人全身都是血。 那些人化出原形，崭露出他们原本庞大的一面，五、六米大的三头不同型态的巨兽，用利爪划开他的肚子，扯出他的脏器，扯断他的四肢，像饿坏的野兽急欲饱餐一顿，埋头狂吃，把逵神的身体撕得四分五裂，可是他还没完全失去意识。 逵神的目光落在遥远的木匣上，他看见何竞要掀盖跑出来，又喷了口血，＂让他走！＂ 逵庙里的四名仆人不知从何出现，两人立即扛起木匣飞高，另外两只压住木匣不让他跑出来，三只巨兽对于飞走的苍蝇是不放在眼底的。 ＂你们在干什么！快放下我回去救教主啊！＂何竞慌张的敲着顶盖，最后干脆加上双脚用力蹬开，两名仆人被弹开，顶盖掉落，又赶紧架住何竞的身体不让他跳下去。 逵神身首异处的时候，大量的血液冲上天际，甚至溅到何竞的身上，下起了血雨。 远处的逵地开始像花朵一样枯萎，万物凋零，陷入静止不动。 天地万物的生存竞争，都是遵循着演化的法则弱肉强食，他明白，他知道，可是他又不甘心，他只能眼睁睁看着逵神被吃的连骨头都不剩，争着吃那一口腥甜的脑浆，全部进入巨兽的胃袋里。 ＂不──！＂空中只余悲愤的呐喊。 霎时一股热气从脚底窜到头顶，心脏好像在燃烧，用打穿墙壁的力道跳动，全身骨头硬得喀擦作响撑开了肌肉生长，身体却又异常轻盈，视力清晰，听觉敏锐，感官被打开，他挣开仆人的牵制，从高空往下飞越，朝三名巨兽的方向光速前进。 巨兽见来者不善，正要合力施展招数困住此人，何竞像光一样的速度，直接穿透他们的心脏，他身体像把失速的光剑，最后矗立在被夷为平地的庙宇里，三头巨兽无声地倒在他身边，何竞面无表情的踩在血泊里，沐浴着鲜血。 四名仆人飞赶到他身旁，在他身后纷纷跪下，他的身体仿佛渡了层金，一身白衣光辉无暇，长发有生命力的飘散，傲然的脸庞，不沾染谁的血迹。 正疑惑的转过身，何竞看向他的身后，从血泊中的倒影看到不是自己的样貌，他吓了一跳。 那张脸出现在他的面前，此刻一脸担忧的望着他，眼神里有他现在才发现的深情。 ＂颜择泰……？＂互相凝视的瞬间，他的心又在跳动了。 ＂你终于醒了！＂ 把何竞揽在怀里抱紧，他也想激动的给予回抱，却发现自己动不了。 身历其境过后，产生强烈的后遗症，因为身体的冰咒没让他体温攀高，不过他身体里的每条血管都在抽蓄，像是要从皮肤底下钻出来暴动难受，他煎熬地摊在颜择泰怀中，周围是一处树影摇晃的森林。 ＂我……我没办法动……？＂连说话也很吃力。 ＂没事、你休息一下，你的脉象正常，是精神陷入情境后的残留物。＂ 前后进入绿色的画布里，手中牵握的那个人静止不动了，所有的绿色的部份像烟灰一样消散，他像是被抽走灵魂后的躯壳，摇摇欲坠，赶紧把人揽在怀里避免他摔倒。 他发现何竞是进入下一层的时空夹缝里，出现双眼无神，呼吸缓慢，全身脱力的症状。 进入下一层，对于身体跟大脑的压迫，回到这一层会产生调节不适，颜择泰让他枕在自己的腿上，摸摸他的头。 这种安抚情绪的细致触摸，与他淡淡的呼吸声搭配，他们透过互相凝视，终于让何竞的血管完全平复下来。 等到身体的知感归位，何竞才抓着他的手放在脸上蹭，难为情的道，＂谢谢……＂ 他的喉头上下滑动，看了很想把何竞抓起来亲。 放掉他的手自己坐起身，他可不想把颜择泰的腿压麻了，赶忙告诉颜择泰刚刚遇到经历，又问他关于使用异能的时候产生的不适症。 他思考该如何解释，既然这里的创造者已经让他体验成为主导者的经验，那就算不告诉他，何竞也能猜到他的身份吧？ ＂不适应的部份，我早就习惯了……身为守护帝传真经的后裔，本来也就不轻松了。＂ ＂太不可思议，全身充满了力量……＂停顿了一下又想起来，＂你该不会在黑暗里，视觉不受影响吧？＂ ＂对啊……＂晚上看得跟白天一样清楚，所以才说夜间视力比白日好。 他想起在潭水那边脱光的事，脸又烧起来了，难怪他那边会有反应…… 从草地站起身，不再去想乱七八糟的事，应该先决定下一步才对，确认现在时间才发现已经过了中午，在下一层待了将近一天，这里只过了一个早上，他刚刚的体验是去到造物主的空间了？ ＂我在神殿还有一本书没翻开看，可能跟我这次的经历有关，我想去拿回来。＂ 有明确目标便直接出发，这次颜择泰没带他用飞的，他们沿途边走边找吃的果腹，颜择泰在他面前豪不掩饰驭火的异能，这种感觉很特别，有个人跟你一样懂一些，你跟别人始终聊不来的话题。 明明一年前知道对方的存在，也算是摩友，却因为他根深蒂固的偏见，迟迟错过提早与他相处的机会。 何竞带他到草原岩石区的时候，他有点傻楞在原地，＂你从这个入口爬进去？＂ ＂对啊……＂附上他一脸真诚。 他比何竞更加高壮，没有缩骨功的能力，强行进入只会毁坏这座岩石碉堡，没别的选择了，他这次为了节省时间带着他去遇见胡湘的洞口。 洞口的通道很浅，走一段就没有路。 颜择泰靠在石墙上聆听，又退开几步握拳敲一敲，何竞看他要如何表演，石墙的门自动打开了。 如同上一回一样阴暗的森冷入口，他看了一眼，＂只是暗了点，路上没有问题。＂ 牵着手，并肩走进去，的确抵达了何竞曾待过的神殿。 走到他上次看书的地方，灰烬不见，连另外一本蓝色书皮的手札也不在。 颜择泰不太意外，向来在空间裂缝里，创造者想怎么发挥，都是任凭他们的想象力，他留意四周，缄口地等待对方送来提示。 何竞还在纠结他的记忆没有出错，为什么这里连一点渣都不剩？ 他是主导者的身份可以泄漏，可是他不能跟何竞明说，现在所有人都待在创造者的空间里，＂没关系，不见也不打紧。＂ 斑驳古老的墙面出现晃动，松动的天穹洒下了沙粉，镶在墙面的巨大石椅从中剖半打开，又出现一道门。 两个人也不打算回头，朝着门口笔直地走进去。 通过黑色廊道，终点前等待他们的是一颗大得离谱的巨树，不是一般神木的大小，距离巨木还有一百米，巨木的体积却是肉眼能体感的庞大，何竞一眼明白这里不是保护区里的场景。 白色的天，没有云，没有光，这里是一座悬浮空中的岛，放眼望去他们脚下踩的都是巨木的根。 ＂欢迎你们。＂男性的心识传音出现。 颜择泰即刻明白，他们来到创造者的核心了，这是他本体样貌。 ＂所有人员都就位了，正式的测验也可以进行，原本我想提前出手解决，不过对方似乎也有自己的想法，便按原本的程序走吧。＂ ＂你想说什么？＂颜择泰问。 ＂要不是你提前曝光自己的身份，正常来说是要跟所有人一起进入测验环节里，你这样违规着实不太好，等你离开有得你受了，所以除了其他人，你们的测验都会是单独呈现。＂ 倘若不是颜择泰出手，现在早已是方舟与何竞的殊死战，无论结局是谁胜出，何竞都会因违规被主导者斩杀，像他这种万年难得一遇逆行修行，完美躲避主导者与创造者的目光成长，只是一苏醒情况就不同了…… 但颜择泰不知道他身分还持续监控他，且看这结局会导向如何…… 何竞看完红皮书知道他曾体验的空间是来自创造者，他遇见的教主其实就是自然系创造者，另外三个是动物系创造者，教司则是突然觉醒成主导者，亦或是获得力量突变成主导者，那是代表在这场测试里他会觉醒成主导者的意思吗？ ＂如果把他排除在外，我有参加测验的资格吗？＂ 颜择泰听到他的话，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这个……我拗不过你旁边的人，只要他不干涉，你想参予我当然是十分赞同。＂ 往前站了一步，他也渴望获得力量，他想要不亚于颜择泰的能力，他体验过超凡入圣的感觉，更不想失去这千载难逢的机会，＂我要参加，不过你得先帮我身上的冰咒解除，不然我发作起来死在半路，不等于白搭一场了吗？＂ ＂还没解除？不是都安排让你们跳进爱河了？＂ 突然提起这茬，两人想起昨晚，其中一人特别羞怯，该不会…… ＂所以你们还没行房？＂天啊！这还是时下的年轻人吗？保持着纯洁？ 方舟也是老得很有历练的创造者，当然知道主导者有这层身分受限，发生亲密关系也必须是跟情投意合的对象，他们的一生并不会轻易交心，如果滥用身分权限是会被降级除名的。 可是有的主导者会避开旁观者的监控，在当事者的空间作出一些出格的行为，他想起来了，他还有另一层身分在，为了保有奇书的永续认可，品性自然得端正严苛。 两人都些微手足无措，这种关起房门来只有彼此知道的事情，被一个外人大肆宣扬的方式讨论。 ＂主导者，你的身分是不能，还是不想，你自己想清楚，＂顿了一句又道，＂不然这场测试你就别参加了。＂ 在祭品没有收集完整以前，何竞在测验中死掉更加棘手。 颜择泰始终不开口，站在何竞身后，看他尴尬的连脖颈耳尖都变粉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