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黑暗
陈旭言必定是知道他做的事情，也许拿走清单的时候就已经被发现了，却什么都没说。 莫禾愣愣地看他。 俞虞误会这事是由陈旭言指派的，可是跟他明明毫无关系。 他为什么不否认呢。 他应该否认啊。 莫禾一时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 现在看来让误会进行下去对他更有利，可是。 算了还是去吧，他敢做敢当才不需要别人背锅。 何况，莫禾自我劝慰，需要谨慎选择说明这是重要剧情节点，学霸和会长在游戏里一直是朋友，出现隔阂是剧情末期的时候，现在偏离以后怕不好收场。 莫禾低下头做羞愧状。 “俞会长好像误会了，其实是我拿了你放在桌子上的清单……你知道我做了什么是吗，我……” “没关系的，他不会再为难你了。”陈旭言揉了揉莫禾的脑袋。 “可是这件事跟你无关啊，”莫禾抓住了陈旭言的手腕，拿到面前，陈旭言的手指就从他发间穿过，他轻轻握了握陈旭言的手心，“我会去解释清楚的！” 陈旭言伸出手想拦住莫禾，最终还是随她去了。 莫禾是在教学楼楼底附近的鹅卵石铺成的小道上追上俞虞的。阳光透过叶缝倾泻而下，落了一地大大小小的光晕，俞虞在那停住脚步，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他站着的时候，总有轻松闲适的感觉，即使刚才情绪跌宕，现在也丝毫不显。 “俞会长？”莫禾轻唤。 “嗯？”俞虞没有看他，懒怠应了一声，没听出什么情绪，似乎跟往常差不多，他没有回头，继续慢慢向前走去。 莫禾紧走几步跟上，走在俞虞身边，解释道，“那个，上次把你关起来的事情，其实是陆歧的主意，跟陈旭言没什么关系……” “是吗？”俞虞脚步一顿，又继续向前。 莫禾以为还有后文，静静等待着，良久没有听见俞虞的声音正想开口。 “你很厉害嘛，同时在陆歧和陈旭言之间周旋，简直把他们耍得团团转。”俞虞没有接着前面的话，反倒说起其他，听起来颇有些没头没尾的。 莫禾：？ 过奖过奖，虽然那是我的目标但现在还不至于，莫禾心想，现在被耍得团团转的人是我，你们两还我好好的剧情。 莫禾斟酌了一下，露出个悔恨的表情继续说，“是陆歧逼我做的……” “嗯。”俞虞没有看他。 莫禾有些摸不准俞虞的意思，他是信了还是没信呢？ “可是我后来潘然悔悟，我去给你开门了呀，你没有出来吗？” 俞虞似是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并不回应。 “你怎样才能解气，反正事情是我做的，要不你把我也关一个下午？”莫禾提议。 俞虞看了莫禾一眼，似乎终于听到一直莫禾在说话，他看上去丝毫没有提起兴趣，眉头一动像是听到了很可笑的东西，只是他很快调整了表情，露出个笑来，“我信你了。” 莫禾并不相信，他只觉得俞虞看起来不太对的样子，他诚恳请求，“你把我关起来吧。” “如果你坚持的话，好吧。”俞虞摇了摇头，语气无奈。 好像更不对了，他又想出了什么鬼主意。 莫禾走到了前面，俞虞看着他的背影。 刚才的一瞬间是真的愤怒，冷静下来后俞虞很快梳理清楚。陈旭言这个人，实在不太会做损人的事情。 莫禾说是陆歧逼他做的，这话半真半假。 这事或许跟陆歧有关，却绝不是他逼的。 但两者结果相同也没什么好追究的。 只是陈旭言对待莫禾的态度有些让人难以理解了，他虽然对谁都好，可从来都是有限度的。 这次他知道莫禾做了什么却没有阻止，到了最后把职位转给自己，想必是为了弥补，同时也减轻自己对把他关起来的莫禾的怒气。 这个女孩，能让陈旭言那么掏心掏肺，他好像低估了她。 陈旭言怎么会喜欢她呢。 这个同时跟两个人保持不正当关系的人。 这可不太好。 俞虞把曾经在脑海里思考过的方案重现了一遍，现在他有更好的主意。 锁芯转动，门被推开。一阵沉闷的空气就从里面涌出，凝滞无法流通的怪异的气味，夹杂着似乎是旧木和书的味道，让人不想久呆。 “你进去吧，我晚点过来给你开门。” “等等！”莫禾叫住要离开的俞虞，看俞虞停下脚步，于是他走到门边。 “后悔了？”俞虞看了看眼前少女的神情，微笑这从裤袋里伸出手，五指张开要将莫禾从黑暗的屋内拉出来，他笑着，堪称温柔，“其实你不用这样，我已经相信你说的话了，陈旭言没道理害我，对他来说损人不利己，确实是我想错了。” 看莫禾搭上了他的手，俞虞刚想带她出来，却在毫无准备下突然被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少女拉进了杂物室。 门“啪”地合上。 杂物室的门只能从外面打开，而且位置偏僻，少有人经过。 现在两人都出不去了，莫禾为自己的机智点赞，他将有大量的时间跟俞虞说清楚之前的事情。 不过刚刚俞虞说了什么？ …… 他真信了？ 有理有据，他好像是真的信了，莫禾瑟瑟，他怎么不早说。 莫禾以为俞虞会暴跳如雷，可是没有。 俞虞没有说话。 室内很黑，天花板的灯因年久失修而无法使用，没有窗户，只有一丝光亮从门缝渗透进来，约等于无。这是超出眼睛适应范围的黑暗，莫禾摸索过去。 蓝光亮起，几乎成为黑暗中唯一的光源——是俞虞带的手机。手机屏幕被点亮，蓝光照在俞虞脸上，可还是太暗了，看不清他的表情。 蓝光在晃动。 “……俞会长？” 手机掉在了地上。 “别碰我。”俞虞的声音像压抑着什么。 也许他已经气得说不出话来了。 这么容易生气很不好啊，莫禾忧心忡忡，那他一时失智又关了俞虞一次，这可怎么办，命不久矣吧。 根据身边的空气流动，莫禾判断出俞虞蹲下了身。 他在找手机？ 莫禾赶紧蹲下去帮忙，能挽回多少是多少，他摸到了手机，点亮屏幕却发现俞虞并没有在寻找。 他还在刚刚一直站着的地方，平时连站着都是松散的人，现在更是站不住般屈起一条腿坐在了墙边，像是顺着墙壁滑下去的。 借着微弱的屏幕光亮，莫禾只看到他垂着头，握紧了拳头，再细看，就发现不过片刻，他的额头上已经蒙上了一层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