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与王冠（终）
在金碧丝城停留了大约有一个月左右，萨勒尔带着娇气的人类回了龙岛。 希利尔终于参观到了传说中的金龙暴君的巢穴。 萨勒尔的巢穴很大，挖空了龙岛上最大的一座山崖，从洞口进去后第一个看见的是相对比较简单粗暴的洞穴，和人们想象中的龙的巢穴差不多，没有经过细致的修缮，堆满了小山一般的金币、宝石和稀有金属，据萨勒尔自己说，这是他龙形时睡觉的地方，因为这些东西没什么价值，放着又占地方，所以干脆扔在这当床了。 没什么价值。 希利尔看了一眼那价值难以估量小山，对萨勒尔的说法不予置评。 绕过财宝堆叠而成的“床”来到巢穴的内部，明显能够看出里面是经过了改造修建的，建造成了宫殿似的样子，而且宫殿的每一个支柱、每一道装饰的工艺都非常精细，其中掺杂着祖精灵的建筑风格，还混杂着其他希利尔认不出来的元素，但不用想也知道都是那个时代顶级的工匠设计的。 内殿的作用主要是收藏一些比较罕见的藏品，整体造成了回廊的形式，长廊两边整齐地排列着存放了各种宝物、由整块月光石雕刻而成的透明容器里。 不说那些被收藏的东西，就光是这么大块的月光石放出去就足以引来无数人红着眼争抢，这种有价无市的宝物也只有萨勒尔才能奢侈地用来做容器了。 越往里的宝物就越是珍贵，连着用来装东西的容器材质也越发稀有，最里面的收藏柜甚至是用整块的安眠水晶雕刻而成。 有些东西由于体积太大无法装进收藏柜里，本身又并不脆弱，就被萨勒尔干脆挂在了回廊的墙壁上，比如泰坦王的王冠就被他挂在了回廊尽头的墙上。 然后脆弱的人类就在那顶王冠之下，把强悍的龙压在身下戏弄亵玩到崩溃失禁。 本来特意向人类展示自己的宝藏的巨龙就像是展示羽毛的雄鸟，想着如果人类有什么特别喜欢的东西可以大方地送给他当个小玩具，没想到这么多宝藏都没让人类心动。 包括那个王冠也是，他本来想送给人类当玩具或者熔掉打造成别的什么小玩意，结果还没等说出口就被压在那抽了一顿。 事后看着因不小心被弄脏了手而单方面开始生气的人类，萨勒尔心想：怎么会有这么不讲理的人类，居然比我还要不讲理。 偏偏就是这么不讲理的人，居然把决定自己生死的选择题扔给了他来做。 没有办法，萨勒尔只能直接问：“你要怎么样才能消气？” 十分钟之后，整个龙岛没有在睡觉的龙都看到那位金龙大人展开双翼，在龙岛的上空四处盘旋徘徊，有些比较敏锐的还注意到金龙大人背上还坐着一个人类。 注意到这个的龙都感到非常惊悚，那可是皇翼一脉的龙，平时对同族都心情不好就撕你半边翅膀，现在居然让一个人类坐在自己背上兜风。 亲自带着人类出来参观龙岛的萨勒尔一边慢悠悠地飞，一边随口跟希利尔介绍几个还算比较有特色的地方，毕竟龙岛的面积很大，不同族群的龙都有各自喜欢的居住地。 在龙岛住了太久的萨勒尔并不觉得这地方有什么好参观的，但希利尔说想在龙岛上兜风，那他也只能奉陪。 希利尔注意到偶尔也会有别的巨龙展开翅膀飞起来兜风，但是它们在看到萨勒尔之后都会一个急转弯远远地绕开，或者干脆回到地面不再溜达。 “你的同族很畏惧你？” “除了你之外谁都很畏惧我。”萨勒尔理所当然地回答，“弱者畏惧强者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是吗，”希利尔摸了摸身下漂亮的鳞片，笑眯眯地继续问，“那要是被它们知道萨勒尔跟我做的那些事，会不会把它们吓坏？” 何止是吓坏，估计要吓晕了。 不过观光到一半的时候，有一条黑龙特意向着他们飞来，悬停在半空中恭敬地询问萨勒尔：“萨勒尔大人，有一批人类从西边的雨林闯了进来，您有什么打算吗？” 兴许是因为希利尔在场，所以黑龙问得很委婉，实际上这话背后的意思是：您是想亲自换换口味还是随便找几个龙去吃了他们？ 吃人这个事情当着人类的面说出来还是有点不合适，毕竟这位向来傲慢独裁的大人看起来好像很重视这个人类。 萨勒尔给出的回答是：“你们自己去处理。” 对此希利尔也没兴趣过问，虽然同为人类，但他没有好心到为素未某面的人多管闲事。 他只是坐在龙背上，仰起头眯眼看着那躲在云层后依然有些刺眼的太阳，随口问道：“飞得这么高，有没有偶尔想过可能不小心摔下去？” “没有。”萨勒尔回答得理所当然，以他那过分自信又傲慢的性格，当然从来都不会考虑这种没有意义的事情，况且龙如果把自己摔死那也实在太可笑了。 “我猜也是。”希利尔笑了一下，转而提起另一个话题，“所以之前那个问题你考虑得怎么样了？是继续跟我签下契约还是把我关在巢穴里？” “……”哪壶不开提哪壶，要是这么容易给出答复他也不至于那么纠结。 “很困难吗？要不要我来帮你？” 他随口说着，一手撑着萨勒尔的背部站了起来，散步似的在龙背上走了几步，站在靠近边缘的位置探出头向下俯瞰。 “帮我？你……！” 萨勒尔的话还没说完，背上的人类就张开了双臂，毫不犹豫地倾身任由自己倒了下去，整个人从萨勒尔背上落下，快速地向下坠落，金色的长发被下坠时的风吹得凌乱。 这样的高度，人类如果摔下去，根本没有生还的希望。 几乎来不及思考，身体在头脑之前就已经有了动作，萨勒尔猛地回过身来，飞快地向斜下方俯冲而去，接住了即将坠落地面的人类。 这可能是他飞得最狼狈的时刻之一了，急转身的时候整条龙在空中差点拧成了一团，被吓得连心脏都跳得飞快。 当那轻得可怜的重量落到背上的时候，他才得以松了口气。 不远处还没飞远、目睹了全过程的黑龙：……看来这个人类真的惹不得。 而差点摔死的希利尔本人则是一点都没有惊慌，被接住后也只是很自然地躺在龙背上，懒洋洋地笑着问：“怎么了，如果我死了的话对你不应该是一件好事吗？连剩下的两个月都不用忍耐了。” 萨勒尔忍不住从鼻子里重重地喷出鼻息，恶狠狠地磨着牙，但又憋屈地发现自己都不知道该先为自己的失态生气还是该先为人类的乱来而生气。 “不就是一个该死的神和几个废物吗？！”他听见自己气急败坏地这样说道，“你太小瞧龙的耐心了，我有大把的时间，我会杀了那个神，然后再把跟你签订契约的那几个家伙全都杀死，你要永远在巢穴里做我的收藏品！” 这话说得很嚣张霸道，实际上完全是已经向人类服软，默认了选择让希利尔活下去的那一个选项。 然而傲慢的龙都已经这么憋屈了，人类还要危险地一眯眼睛，对这放肆的语气十分不满，只回了一个让龙发抖的鼻音：“嗯？” “……”萨勒尔一哽，一肚子的火硬是被一个轻飘飘的音节浇灭了，“我是说，契约就契约，我又没说不行，你干什么自杀？” “我没有自杀。”希利尔比他更理直气壮地反问，“难道你不会接住我吗？” “……”无言以对。 “如果你没有接，我也不会真的让自己摔死，但是我希望你对于那样的后果有一些清楚的认知。”希利尔继续说，“我会把你绑在所有巨龙的面前，操成一边哭喊一边失禁射精的娼妇。” “……”萨勒尔的翅膀抖了一下，更不敢讲话了，但是对于人类那轻描淡写却又十分危险的语气又不由自主地有些激动。 他是真的很喜欢漂亮又危险的小宝石。 截止到目前为止还试图保持矜持的龙每一天都过得很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