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扫黄
豪华的会所包间，各种香气、酒味、烟雾纠缠在昏暗的灯光里，使那站着的一排女孩的脸都显得模糊不清，但看那身段和大致样子就能知道个个都是漂亮姑娘。 她们穿着清凉，一字排开站在那里，等待着顾客的挑选。 坐在包厢最中间那个大腹便便的男人正左拥右抱，他略微凑前吸了一口另一个女孩手里的雪茄，慢腾腾的呼出，对着角落里说：“小刘啊，你也挑个。” 坐在角落里的年轻人道了谢。包间内光线晦暗，但他的脸还是显得很白皙，看上去也很清纯，但他在这声色场合里看起来并没有局促或者为难的样子，端起手中的酒杯一脸恭敬地敬酒，敬完才挑了一个：”那就最左边的那个姐姐吧。 说是姐姐，倒也不算不合适。年龄并不清楚，但那姑娘是这一排女孩中身量最高的，一双笔直大长腿，胸器傲人，貌艳妆浓，看起来是比那小年轻要成熟些。 姐姐走近了，刘莲才看清楚她的脸，妆确实浓，人也确实漂亮。 漂亮姐姐在他身边坐下，给他面前的空酒杯倒酒。 刘莲不由自主的看着她的脸，以往老板应酬时也会请客让他这种小兵也点个小姐享受一下，但以前点过的都没今天这个这么漂亮。 漂亮姐姐把酒杯递给他，似乎是发现刘莲在看自己，笑了一下。 ”你叫什么？“刘莲问她。 ”老板可以叫我Linda。“ ”Linda……“刘莲想这名字肯定不是真名。他接过酒杯，喝了一小口。酒好像比刚才那杯好喝一点。 以往女孩一上来都会抱胳膊摸大腿柔弱无骨的靠在人的身上，但这个Linda却根本没挨着自己坐，两个人中间留出了似乎可以忽略但确实存在的那一厘米距离。 照理在这种地方，这样的情况一般不会发生，这也和她那惑人的长相很不符合。刘莲觉得唯一的可能就是这个女孩是新来的，所以还有点放不开。 他把屁股微微挪了挪，把那一厘米填满了。果然Linda也没有移动位置，也没有说什么，只是低着头，又在往一个新的杯子里倒酒。 刘莲伸手搂上了Linda的肩，这样一搂才发现，真是称得上模特身材呀，肩膀宽平，腰身细窄，再加刚才站在那里视觉冲击力强烈的大长腿，这姐姐长得可真好。 室内气味混杂，尤其是各种强烈的香水混在一起刺激着鼻腔。但对气味敏感的刘莲还是闻到了Linda身上有股若隐若现的味道，就在香水的掩盖之下。 为什么要喷香水呢，明明本身的味道更好闻啊，虽然比较淡。刘莲一边想，一边不由地手指轻扣，猛的发现自己在扣Linda的肩膀，尴尬地捏了一把肩掩饰。 Linda被捏了一下，反应也不大，也没有扭捏起来，只是对着刘莲笑了一个，直教刘莲领略到了啥叫回眸一笑百媚生。 酒没喝上几杯，几位主要人物就搂着莺莺燕燕要走了，其实就是要急着弄裤裆里那回事了。临走时，黄老板买了之前的单、给了自己下属带人出去的钱，让大家好好玩，还又在包间里撒了好几把现金。Linda没有去抢，只拿了飘到面前比较近的两张。 “你出台吗？”刘莲想了想还是直接问了出来。 Linda样子漂亮，但并不像是会出台的小姐，人乖巧但规矩，话也少，讲话轻轻的。但是今天的这笔钱，他想给她挣。 “出的。”Linda回答，并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 可能是因为妆容浓的缘故吧，刘莲想，脸上什么情绪也看不出来。 包间里的人陆续起身走了，他也搂着Linda的腰往外走，但他慢条斯理的，等磨蹭到会所门口时，已经是最后出来的一个了。 走到会所的门外，刘莲就松开了手。 他从口袋里抽出刚才老板给的那叠钱，刷刷刷刷刷数了最上面的五张，递给面前的“小姐”：“给你。” 手伸在半空中过了好几秒，这漂亮姐姐还没接过去。刘莲想莫非是误会了，以为这么多就是出台费，于是赶紧开口：“咱俩把这钱分了，大头归我，这些给你。事我们就不办了。你好好休息或者接别的生意，我也回去早点睡。明天我还要上班。” 面前的人依旧没伸手接，刘莲不得不抬头看去，这位漂亮姐姐长得高挑、又穿着高跟鞋，所以比自己还高一个头。美艳魅惑的脸上没有表情，正定定的盯着自己，目光像是有温度一样，让刘莲觉得脸上发烫。 “姐姐你是新来的吧！你不用担心，我之前和这里的姐姐妹妹也是这么操作的，我们老板已经走了也不会管。拿着吧，你好我也好。而且你刚才陪我喝酒，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这些就当辛苦费。” 呸呸呸，什么功劳苦劳，这说的都是些什么啊，刘莲感觉自己蠢话连篇。 Linda终于开口了，脱离了里面那嘈杂的环境，可以清楚的听到她声音挺清，不腻，非常好听，就是还是很轻：“刚才陪酒的钱，已经另外付过了的。” 声音太小了，刘莲没听清楚，便凑近了些问道：“你说什么？” 鼻腔中涌入一股很浓的香水味，挺大众的专柜香，随之而来的还有另一种很清凉的味道，甜凉甜凉的，刘莲突然意识到自己快凑到人身上了，又赶紧后退一步。 可姐姐突然往前跨了一步，两人的距离又缩小了。 刘莲不由得屏住呼吸，手中的钞票就在此时被捏住了。 “谢谢。不给我吗？” 这句刘莲听清了，怔愣着的他赶紧松开手指，不知怎么的感觉心跳好快，赶紧转身跑了……一步，又改为走。 走了两步，又突然想起来向后面挥挥手，说了声：“姐姐再见啊！” 讲完又在心里呸自己，姐什么姐，应该叫Linda才对！ 第二天，刘莲才得知昨天晚上发生的大新闻。 黄老板带着x委嫖娼，刚出会所不久后就被扫黄打非都给抓了。得亏自己没有真的进行钱色交易，否则现在也身陷囹圄！ “怎么出了会所还能被抓？完全可以说是你情我愿啊！”刘莲震惊。 “小姐是警察卧底啊！刺不刺激？” 何止刺激，刘莲遭到暴击。 那，那昨天那个漂亮姐姐难道也…… 是了！难怪那些行为举止，难怪身材那么好，自己还以为是做模特没做出头遇到了难处才下海，没想到人家是铿锵玫瑰是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来了。 刘莲回想昨天种种，想到自己给钱时候对方的反应，现在想来并不是误会了出台费金额，而是在想少抓了个人会不会影响KPI吧。人家现在抓到了人，警察局里估计也会发奖金吧。早知道就不给那五百块钱，自己全拿了！黄老板被抓，估计一段时间都不会有这种油水丰厚的捞钱活动了。哎。 “喂喂，想什么呢？”面前的八卦少男路理继续大嘴巴：“现在都在传，说因为政治斗争有人要搞那个x委，这次事情本来不大却搞得很棘手，黄老板现在怎么捞都捞不出来。” “哦。” “你小子真是幸运儿，怎么同去的就你没被抓呢？” “你想我被抓？” “没有！好奇嘛。” “我身体不舒服就早点回去睡了。” 刘莲没有和路理说实话。他和路理私下关系很好，但人总有些事情是不足为外人道的。话说得多了，人藏放秘密的封层可能就会多一条裂缝。 自己为什么从不进行钱色交易，其实并不完全是因为洁身自好，也不只是想省下那笔有人支付的钱。 他从学生时代起就很受欢迎，但从来没有过性经历，甚至从来没有谈过恋爱，这是因为他不敢想象在他人面前完全暴露自己的身体。他需要自己与这个可能性完全绝缘。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刘莲的秘密在他看来异常难堪，因为他不是纯粹的男性或女性，而是长有男女双性的生殖器官。 从大学起他就开始攒钱了，用路理的话形容是“整个人见钱眼开”，这也是因为他在私下积攒自己的手术资金。 家里不同意，认为这种手术没必要却有风险，但他实在太想要变成完全的男性或者女性，变成和别人一样的人，而不是现在这样的，一个特例、一个怪物。 用这样的身体活着，自己大概一辈子都不会有性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