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幻境

    于是洛迟星把山上的一切都说与了裴九歌。

    裴九歌听完，沉默了好一会：“那几个弟子……”

    “人都杀了，尸体都烧了。”

    然后裴九歌就不说话了，他沉默的起身，走向门口，从储物袋里掏出一双手套，“方才我已经与几位长老约好，再去各个村民家走访一回，询问细节。”见洛迟星点头，眼睛盯着他的手套，表情疑惑，便又道，“我一向如此，不喜与人接触。”

    平时在山上大家都知道裴九歌的怪癖，但是山下村民情绪激动了有些肢体接触在所难免。

    直到裴九歌离开，洛迟星还待在原地，他看了看自己的手，又抬头看着裴九歌离去的方向，迷惑又气急败坏，“他什么意思？觉得我不是人还是那句话就是在骂我？！”

    尽管知道有诈，但裴九歌还是决定上山一趟，洛迟星没有意见。

    然而千算万算，万万没想到那妖还不等他们动身，就先下手为强了。

    洛迟星看着昏睡过去的裴九歌——他额头黑气萦绕，眉头紧皱，想来做了个不太好的梦。

    忽然，门外人声鼎沸，洛迟星悄无声息的站到门后，屏息静听。

    门外一群赤裸大汉拍着队，眼里满是淫邪的光，黄色的气息从天灵盖飞出，飞向了半空中不知何时聚起的黑雾。

    淫欲？

    看来这不是传统的妖，妖也分正道偏道的，吸天地精华修炼、同类相杀、杀人都算正道，而偏道只有一种，吸食恶念，放大他人心中的欲望，引诱他人沉沦欲望中，最后成为他的傀儡。

    因为恶念过多会在空中飘散不去，普通人吸入了，也会狂性大发，而恶念过多也会侵蚀天地灵气，不利生灵修炼。

    所以吸食恶念修炼的妖，不管是人族修士还是妖族同类，都容不下这类妖的存在。

    这就能说得通了，为什么一群山中村民敢不计后果的得罪仙门子弟，不仅仅是因为有个大妖在后面撑腰，还是因为他们心中的淫邪之念被无限的放大，让他们成为了只知道发泄欲望的野兽。

    至于那些仙门子弟，原本都是天之骄子，同辈艳羡，凡人敬仰的存在，最后却落得个这般下场，心中的绝望愤怒对已恶念为食的妖来说也是极不错的养料。

    但是，贪婪、嫉妒、暴怒……七原罪，怎么选择了这个？还极度偏科，重求色欲。

    和昨日石碑上的怨恨有关？那看来是这个村子里的人又或者整个村子造的孽，仙门子弟不过是被引来的无辜者。

    “村长，这门打不开啊！”一个精壮大汉，砸了许久的门，又用石头砸，可这门却纹丝不动，一点损害也没有。

    “看来这屋的仙人警惕性很高啊！走吧，去其他家，过不了多久，大人就会助我门破开房门！”

    “呸！俺们裤子都脱了，怎么还是得去艹那几个老头！”

    “唉！也不全是老头，不是还有个年轻的吗？也不知道为什么，三天了，大人怎么还没对他下手，这只能看不能吃的！”

    年轻的，叶文竹？

    洛迟星多留意了几分，然而众人已经怨声载道的离开了，于是洛迟星收回目光。此时，裴九歌额头上的黑气已经蔓延全身，，他走到裴九歌身边，温热的手心贴上那阴寒的额头。

    “唉！堂堂裴宗师，怎么心中全是破绽呢？”说着，他撤开手，俯身与其额头相贴，“让我看看，你都在想些什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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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九歌的幻境：

    “妖患以除！裴仙师，您的大恩大德，我等没齿难忘！”一群村民哗啦啦的跪倒在地，叩拜感谢。

    “各位请起，不必客气。”裴九歌连忙道，心中却闪过一丝淡淡的疑惑，刚刚，不是正准备出发上山吗？怎么……

    还没等他想明白，就听到身边有人朝他拱手谢礼，道：“裴宗师厉害，来了不过几日，就把我等都束手无策的大妖除去了，唉，裴宗师之能，老朽望尘莫及啊！”

    “过奖过奖。”心头一直萦绕不散的不安让裴九歌回答有些敷衍，他视线穿过人群，最终定格在那红衣少年身上。

    少年见他看来，有些迟疑的穿过人群，站到他的面前，低着头，似有难言之隐。

    裴九歌莫名的有些紧张，终于，他听见洛迟星叹息一声，由衷的说，“你确实……我没想到你会这样做，裴九、不，师父，从今以后，弟子当以造福苍生为己愿，忧天下百姓之忧！”

    “轰！”的一声，裴九歌感觉脑海里烟花绽放，他按耐不住心中的喜悦，颤抖着声音：“你终于……”

    然后他后面的话说不出口，终于什么呢？没来的及细细思考，裴九歌就被众人簇拥着离开，他只能不停回头看着少年。

    终于什么呢？

    未解的疑惑最终被掩盖在铺天盖地的道贺声下。

    不久后回了山门，掌门亲自迎接，为表裴九歌除妖有功，整个云山派大摆筵席三天。

    在筵席的最后一日，裴九歌终于受不了了，悄悄的遛了出来，像往日一样站在上头，看下面灯火千万。

    “你又找到我了。”身后有脚步声传来，裴九歌不用回头也知道是洛迟星。

    洛迟星脸带笑意，无声的走到裴九歌身边，裴九歌感叹到，“如今我算不算是，被世人承认了？奇怪，明明以前也除过妖的，也不见……迟星，你怎么了？”

    洛迟星不说话，裴九歌偏过头，却见洛迟星那原本满含笑意的眼神逐渐僵硬，最终转变成了愤怒，恶心。

    “你！”裴九歌脸色一白，然后近乎绝望的从少年的眼睛里看到了眉心处浮现魔族淫纹的自己。

    一切急转直下。

    云山宗掌门大怒，当众烧毁一切筵席有关的东西，并将裴九歌逐出宗门，然后又将人押入宗门大牢。

    被关了几日，裴九歌穿着罪衣，被押入特质的囚车，游街始终。

    所过之处，骂声一片，诅咒不断，无数肮脏的东西被砸进囚车，裴九歌心如死灰之余，却又忍不住在想，为什么？

    我对你们不够好吗？我拼命的守护人间，剔骨挖心，只为了融入你们，活的像个人。可为什么？从前所做一切，难道不敌一个半魔族身份吗？

    最后，囚车到那座小山村停下，押车的人冷冷一笑：“裴九歌，骗了天下所有人，让他们白白信仰了一个魔头，你要赎罪！先从这里开始！至于如何赎罪嘛，就用你们淫魔最擅长的那种方式好了。”

    裴九歌眼睛愕然睁大，一路上平静无波的脸上终于产生了裂痕，“你不如，杀了我！”

    拼命的逃离魔界，就是不愿行这种事，他的体内有一半人族的血，因为母亲的缘故对这类事极为厌恶。

    “杀了你？那怎么行啊！”那人呵呵一笑，粗糙的手搭上裴九歌白玉般的脸颊，陌生的触感让裴九歌浑身颤栗，只想要吐，“你得好好伺候我们才行。”

    滚！

    都给我滚！

    男人马上就要解开裤带，裴九歌在心里嘶吼，却无法发出声音。

    直到，背后黑暗的地方伸出一双手，搂住他的腰，捂住了他的眼，随即熟悉的嗓音在耳边低喃，

    “守住灵台，勿生杂念，这里是幻境，我来带你走。”

    “迟星？”你不是……

    “哇！”洛迟星好像知道裴九歌在想什么，夸张的惊叹，“你不会以为我是幻境里那傻子吧？可别侮辱我了，我会笑成那傻样？你白日梦做得也够夸张！”

    是他……

    几乎是洛迟星开口一瞬间，裴九歌就确定了是他，没由来的心安席卷全身，紧绷的身子放松，瘫软在洛迟星怀中。

    “迟星……”他唤着洛洛迟星的名字，却没有得到回应，黑暗遮住了一切。

    裴九歌焦急大喊，猛的睁眼，恰好对上了了洛迟星清明澄澈的双眼。

    裴九歌眨了眨眼，忽然发觉他们现在姿势暧昧，洛迟星在他上方，双手撑着床板，他们额头相贴……

    裴九歌忽然就红了脸，心跳莫名加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