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妃的过去

    这事儿说来话长，完颜烈又满身酒气，完颜烈扶着柳如是去沐浴，两个人舒服的坐在浴池中，柳如是听完颜烈娓娓道来。

    “右相应该跟你说过，孤的母后是因为走水被大火灼伤了肺，熬了一年之后薨的。那次走水，是有人纵火。当时珠华只有一岁，母后发现着火后，就抱着她跑出去了。当时孤也在殿内，孤被浓烟熏醒了，怕得要死，哭着喊着母后，她扯开了下人的阻拦跑回来救孤了。但是孤当时七岁了，没喊来母后，孤就往门的方向跑，孤跑出来之后，才知道母后听到了孤的哭喊声，又跑进了火场。她大概在火海中没找到孤，疯了一样的找，疯了一样的喊，肺才被烟灼伤……”

    柳如是见过完颜烈笑容满面，看过他怒目而视，看过他踌躇满志，也见过他失落惆怅。完颜烈可以摆着帝王的架子，也可以像孩子一般耍赖，但柳如是没见过完颜烈双目含泪的样子。柳如是做母父的，他想抱住完颜烈告诉他，都过去了，母亲为了孩子都是会拿命去搏的，这不是他的错！可是，完颜烈他是皇帝，哪个帝王的从龙之路是一帆风顺的，柳如是只能用手包住了完颜烈的手，告诉他，他在呢，陪着他。

    “太妃是因为孤的母后病重才入宫的，她本来有了婚嫁的对象，两个人感情也很好，但是耶律家想要保住国丈的位子，还是送了太妃入宫。母后病逝的时候珠华只有两岁，是太妃养大了珠华，他对珠华有养育之恩，尤其是……”完颜烈看了看柳如是，继续说：“父皇不想要嫡子跟孤争皇位，他身体不好，若是给了太妃后位，那么太妃的儿子也是嫡子，先皇担心他身后，耶律氏会联合宗室，废了孤，让太妃的儿子即位，趁天子年幼，好挟天子以令诸侯。其实孤的父皇，最后一年过得很痛苦，也十分的……没有尊严，他等的就是孤十四岁成年，那样孤就可以亲政，不需要他来托孤！”

    听到这，柳如是知道事情没有那么简单，果然完颜烈接着说：“太妃怀过孕，后来孩子流掉了……是先皇干的！那时候太妃为了保住孩子也是吃尽了苦头，到头来生下了一个死婴。那时候，先皇的后宫里只有三位嫔妃，另外两个都没有害太妃的本事，所以她知道自己的孩子是怎么没的。那之后，淑妃产下完颜跃，先皇又跟通房的丫头有了完颜鸣，只有太妃，因为被忌惮失去了自己的孩子。”

    完颜烈深吸了一口气，道：“太妃恨孤，若是没有孤乱喊乱跑，孤的母后就不会病逝，她便可以顺利的嫁给心上人，从此相夫教子。若是没有孤，她跟先皇的孩子就会出生，她至少能成为母亲。可即便如此，她也好好的抚养了孤，她替孤的母后尽了母职。先皇跟孤说的最后一句话，便是他有愧于太妃，让孤善待她。所以只要她不谋反不背叛孤，孤就会善待她，让她颐养天年。”

    “所以她侄女的事情陛下也要顺着她。但陛下不想让耶律的女子继续支配后宫，所以才会在耶律熙面前演戏，让她出宫。可太妃却怪在我的头上！”

    “她应该怪的人很多！她应该怪她的父亲，为了皇后之位不顾她的幸福送她入宫。也应该怪孤，若不是孤害死了母后，她也不会被逼入宫。她还应该怪父皇，是父皇负了她，杀了她的孩子……甚至，她还应该怪母后。”完颜烈喃喃道

    “这是为何？”柳如是乱了。

    “这也是孤要一定要让你入后宫的缘故。你还记得孤跟你说过瑜太妃，她的儿子溺水死了。有人说是孤的母后害的，当时她刚入宫，瑜太妃人长得好，性子也柔和，父皇当时很喜欢她。母后是担心自己位子不稳，所以害死了先皇的长子。还有人说，那场火是瑜太妃为了给儿子报仇，放火想烧死孤。所以，你一定看好了晓儿，而且孤最近几年尽量不娶纳，孤不想晓儿也遭难！”

    听到此，柳如是激动了，谁都不能伤害他的孩子！他抓着完颜烈问道：“太妃会害晓儿吗？她会吗？”

    “太妃不会，太妃嫁进了皇家，她不会害皇室的子嗣，冤冤相报何时了，但她会恨你！她若是找你麻烦，孤能帮你，但是孤不会每次都在！”完颜烈跟柳如是说明了自己的立场。

    柳如是点了点头，听了这么多，他明白了。完颜烈认了晓儿为长子，就得有人在后宫名正言顺的抚养晓儿，所以现在必须给他名份了。既然正式被完颜烈纳入后宫，柳如是也暗下了心思，既然他入了后宫，他就要做皇后。

    历朝历代，皇子都是天生贵胄却命途多舛！嫡长子虽然危险，但是庶长子更危险！他父皇就杀了自己庶出的大哥。而他这辈，庶出的长子也早早的就夭折了，死得不明不白！完颜烈这边就更是惨烈，完颜望的父王就是他父皇的庶出的哥哥，他们两个可以说是互相害死了对方，现在完颜望跟他还在互相伤害。完颜烈觉得，为了自己的儿子不再死于非命，长子最好就是嫡长子。所以他得立柳如是为后，可宗室不会答应，太妃更不会答应。

    完颜烈说完了，福公公过来服侍他们穿衣，完颜烈问福公公，可都听到了？福公公点头说：“陛下没让老奴回避，老奴听到了！”完颜烈终于问出了心中的疑问：“孤一直觉得公公都知道，公公仿佛能读懂孤的心思一般。那次走水就是母后身边的宫人放的火，孤自此便不信宫人。你知孤的心思就把宫人带来给孤过目祖宗八代都讲给孤。还有，孤不喜欢火炉，你就不在乾清宫放，偏殿的那个也跟孤解释，不会走水。”

    福公公给完颜烈穿好了衣裳，笑着说：“陛下，老奴从小入宫为奴，火烛走水这等危险之事，从入宫那日便会被调教。能到皇后宫里的奴才，都是千挑万选个顶个的伶俐，断不会让主子发生意外。若是走水，必然不是意外！陛下放心，即使去了后宫，老奴也会看紧了，殿下怀公主时被下药之事，是老奴疏忽，今后断不会再有了！”

    原来福公公并不能看透人心，完颜烈还有些小失望。他突然想起什么，又问：“原来如此，那宫中的各种意外其实都不是意外，是不是？比如说皇子溺水……”

    “我的陛下啊，连走水都不可能，更不论皇子了！若想救，一瞬间就能有十个侍卫跳出来救的！”福公公皱着眉看着完颜烈，心里也暗自感慨，完颜烈虽然也是历尽了艰辛，可还是被保护得太好了，身上总有一丝不该有的天真！他以后得好好提防着，不能让人伤了他的殿下，还有他的陛下！

    完颜烈哑口无言，宫里有多少侍卫他是清楚的，竟然还真相信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