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动摇

    被闹钟吵醒的时候周白只觉得大腿酸得不行，一转头就对上一双紧闭着的眼睛——姜池从背后抱着他，身上不着一物。周白连忙爬起来仔仔细细回想了一遍，昨天晚上自己陪姜池喝了几口酒就迷迷糊糊大脑断片，不至于对姜池做什么过分的事情。

    自己下身也只剩一条内裤，他红着耳朵从床边套上睡裤，穿上才发现是姜池的，又慌慌张张地脱下来，等到做完一系列动作，姜池早就醒来边打哈欠边笑着看他。

    “周周，早啊。”姜池靠在他背上，声音还带着没清醒的睡意，嘴唇在他后颈上亲了下，“要不是没刷牙就可以直接亲嘴了。”

    姜池自然的亲昵举止让他有点不好意思，想起昨天晚上自己怎么趁着人家直播时把人给搞哭，周白心里头就有说不尽的歉意，也不知道怎么开口赔罪。

    “那个……昨天晚上对不起。”周白的手不安地握紧又松开。

    姜池非要逗他，追着问：“哪里对不起了？”

    不小心把你弄哭了，不小心说出了让你见笑的真心话——只是这要人怎么说的出口？

    姜池看他神色急得像快要哭出来，还是不忍心继续欺负下去，床头柜上的手机里就藏着他迷奸周白的情色照片。明明自己被占了便宜，还要可怜兮兮地看着他。

    跟另外两人相处时截然不同的表现让姜池又新奇又贪恋，如果说一开始只是想找个乐子，现在他却无法不付出些许认真。

    都在一张床上睡过了，周白还要天真地问：“姜哥，现在我们是什么关系？”

    “你想是什么关系？”

    姜池说到一半就拉着人到卫生间洗漱，周白一拿起牙刷他就到马桶前酝酿着便意，周白从镜子里瞥见那根漂亮的浅粉色的性器，再配上姜池漫不经心的表情，动作都尴尬地僵住了。

    “恋人……还是追求和被追？”

    “第二个吧。”等到姜池放完水，周白才自在了点，想也不想就回答。

    结果姜池不满意了，失望地“啊”了一声，不甘心地问：“难道周周不想和我谈恋爱吗？”

    怎么不想，第一眼看见的时候就被偷走心了。可是我们才认识这么几天，听起来就没法长久，周白在心里想。

    另一边姜池也在后悔，他这话实在是没过脑子，和他谈恋爱意味着要和晏修云邵宁一起谈恋爱——正常的恋爱总归是有占有欲的，大部分人无法接受和另外一个人分享自己的爱人，更何况是他们这种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

    目前他对周白很有好感，未来还不清楚，所以在好感消散或者是更深之前，他得让周白自己来做这个决定。

    “好啦，”姜池又开始搂搂抱抱，“等到你想的时候再聊这个。”

    这场卫生间里的试探以姜池的退缩告终。他们下楼的时候刚好碰到从外边回来的两个人，周白这才发现昨天晏修云和邵宁都没回家，姜池倒好，直接凑过去拉开邵宁的领子，衣物底下藏着好几个牙印和吻痕。

    他辨认出其中几个很淡的是自己搞上去的，至于剩下几个——显然是晏修云干的好事。

    “你们是不是想造反，背着我玩偷情吗？”姜池故意板着脸教训两个人，晏修云早就不怕他这点小脾气，往前一步就低下头吻姜池的嘴唇，舌头撬开牙关，慢慢悠悠舔了一圈，尝到了牙膏的绿茶味。

    姜池本就比晏修云矮上不少，吻得动情时总是要微微踮起脚，第一个沦为靶子的邵宁一看他俩又开始亲热，拉着周白到边上，问他要不要吃水果。

    周白这会儿还没从震惊里缓过神来，最开始他以为姜池和晏修云是一对，结果现在另外两个跑出去做爱了，姜池又和晏修云亲到一起去了。他们之间到底什么关系？

    邵宁一看见周白的表情，心里头就了然了。看人也没想主动问他的意思，就跑去厨房找自己昨天捎给姜池的水果，结果一抓就抓到个被记号笔涂过的橘子。

    上边画了简陋的五官，又歪歪扭扭地写了他的名字，再用红笔大大地画了个叉。

    这是什么意思，想要谋杀他？邵宁差点被这幼稚的举动逗笑，想了想把惨遭姜池毒手的橘子放到微波炉上，颇有种供奉的感觉。欣赏了一小会儿自己锦上添花之作，才洗了一碗草莓拿出去。

    周白终于记起还有个靠谱点的可以问，睁着澄澈的眼睛看他，犹豫着说：“邵哥，你们到底谁跟谁在一块儿？”

    “姜池那个小兔崽子居然没跟你说。”邵宁随意地靠在沙发上，边啃草莓边看门口两个人快到来一发晨炮的地步了，跟周白说完又朝那边喊：“诶，你俩能不能注意一点，被四双眼睛看着不害臊吗。”

    姜池才不理烦人的邵宁，他昨晚只是浅尝即止地轻薄了周白一番，压根没吃够本，现在欲望又被晏修云轻而易举地勾起来，哪里是说停就能停的。他故意朝邵宁扬起嘴角，用嘴型说了句“哥哥操我”。

    那边还没勾引上呢，晏修云又咬着他的耳朵问：“今天怎么不演纯情少男了？”

    “我本来就是，你怎么说话的，”姜池伸手掐他的脸颊泄愤，“他太好忽悠了，万一之后知道我这人真实样子，伤心了岂不是我的罪过？”

    但一想到周白的存在，就地做爱这种事还是让他有点难为情，对厚脸皮惯了的姜池实在男的。吵吵闹闹一番欲望压下去不少，他又没事人似的从晏修云怀里窜到周白身边，娇气地只啃草莓屁股，“周周，你有没有什么想问我的？”

    本来还想拉长战线慢慢来，结果姜池自己反倒先等不及了，问这话时满脸都写着“快问我快问我”的字样。比起提前把弟弟吓跑，还不如让他自个儿慢慢消化，能不能把人拐来就看造化了。

    “有啊，就是有点多。”周白对这种问题倒直白得很。

    “呃，怎么说呢，”真要说了姜池又不知道该怎么组织语言，在邵宁快要憋不住的笑里磕磕巴巴地说，“反正我们三个现在是恋爱关系，不知道你会不会介意。”

    以前那些租客也有看上他们其中一个的，不是看不对眼就是察觉到三人诡异的气氛后连一个月没住满就搬走的。很长一段时间里邵宁甚至觉得就三个人一起也不错。

    但他们谁都没有料想到得知真相的周白居然如此平静，低下头想了一会儿看向姜池，“意思是说——如果我要喜欢姜哥的话，就得加入这段关系吗？”

    “我们都很喜欢你。”姜池朝他疯狂暗示。

    “那可以先让我适应一下吗？”

    周白没谈过恋爱，但这不意味着他是个白痴。传统意义上的爱情讲究一生一世一人，可眼前人的表情却带着无法作伪的幸福，他以为自己会排斥，可心里还是动摇了。如果可以慢慢来，一点点适应的话，未尝不可。

    姜池吻了吻他的喉结，说当然没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