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五、归来 下
归来（11） “是我将他引入死亡之地。”背靠在残桓上望着满目的曼陀罗，修尔轻声问怀中的人儿，“爱丽丝，恨不恨我？” 爱丽丝闭着眼睛回答，“恨啊，所以才打你。不过，如若我是你，也会那么做。所以现在没事了。” 拉拢爱丽丝身上的毯子，修尔有些愧意的说道，“我没把他带回永夜城。” “没关系。比起永无白昼的这儿，他更适合安眠在阳光、沙滩和海浪之中。”爱丽丝抬起头，“修尔，我想给他刻一个墓碑。他是这一世里我遇到的，唯一真心对我好的人。” “好。” “我会在墓碑上刻上：骑士凯尔之墓。” 修尔无声摸着她的长发。 “最后的最后，他还是遵守了骑士之约，用生命保护了我。”爱丽丝低喃着，“我们在一起的时候，无论何时他都像个大哥哥一样照顾我，无微不至。” “所以，爱丽丝就爱上他了？”修尔笑着问道。 “不，我到现在才知道。他有两分像你，桀骜又温柔、并且爱照顾人。不只是我，连安娜也在无形中被他吸引了。这才是导致你决定杀他的最重要的理由。”爱丽丝揪住修尔的一小撮头发轻轻拉扯着，“如果我和安娜之间只有一个人爱上某个人，你不会在意。如果我和安娜都爱上了这个人，那就意味着伊琉也可能倾心于他。这是唯一让你无法容忍的事。但是……” 爱丽丝的口气忽然严肃起来，“没有解决掉那个吸血鬼是你的失误。安娜醒后，你会知道你有多低估了他。为什么她昏迷前最后一句话说的是‘没有我的命令，夜殿不准离开永夜城一步’？修尔哪，习惯是种可怕的东西。而安娜那个丫头，已经习惯他了啊。” 修尔不以为然的笑了，语气轻松却溢出满满的自信，“十年的习惯，抵得上千年的积习？！” “呵呵……虽然最终还是要回到你身边，不过……看着吧！”爱丽丝闭上眼睛将脑袋贴住他的胸膛，“那个孩子，会让你头疼的。她这一世的羁绊，会让她疼到喘不过气。我有这样的预感。爱丽丝的预感一直很准确。” 修尔轻声说了一句，“越是单纯的人，第六感越是敏锐？” 寂静了片刻，爱丽丝低声道，“西泽呢？昔日的幽冥狼王想不到也转世人间了，还得到了我的坠泪石。” “他在我这里。当年幽冥狼王可是爱你爱到发狂，连小冥王都背叛了。” “关我什么事。”爱丽丝不以为然，这置身事外却令人抓狂的神情倒和修尔有几分像。 “你的死是他间接导致的。那时西泽听信了米迦勒的话，自爆‘神之心’破了我们的‘时空隧道’才让加百列最终得逞。” 爱丽丝小小的吃了一惊，“原来那股巨大到扭曲空间的力量是他引发的。这么说来坠泪石……？” “是啊，抢了一颗就往人界逃，我找了他几百年。奈何没有神之心的他气息就和凡人无异，再加之又是你的坠泪石，真让人头疼。” “嘻嘻嘻嘻……凡是有关于我的事，你一件都占卜不准。” “所以啊，每一世为了找你我有多辛苦。还尽给我戴绿帽子！” “啊？！我有这么过分吗？” 修尔忽然无声注视着爱丽丝的眼眸，摊开手掌，刹那间华光异彩。是另一颗坠泪石。 半晌无言，爱丽丝静静合起他的手掌，“收着，只要放在身上无论何时何地我都能感受到你的存在。再者说，这里面人界六个转世的记忆不是我的，也不是安娜的。什么时候你深爱的伊琉真正回来了，再给她吧。这是你守护了她一世又一世的印记。我和安娜，只是如今的那一世。你一直清楚地，灵魂分离的我们不是伊琉。我也希望，我们的记忆最终也能融入这颗石头，最后，留在伊琉的身体里，生生世世为你所爱。” 紫月不见了踪影，永夜城外朝阳已升。 归来（12） “什么？！！！”一大清早，伊芙望着手中的通讯石脸色煞白。 “姐、姐姐，”通讯石另一边的吉米显然也是万分焦急，“快带索菲琳回来，父亲大人没几天……没几天了……” 伊芙神色已是狂怒，“哼！好！好你个查理二世！！！吉米，前线拜托你了，我会以最快的速度赶回来。” 挂断通讯石的时候，索菲琳已在姐姐索菲娅的催促下整理随身物品。索菲娅轻轻握住伊芙的手，“我和你一起去。父亲不在，索菲琳的婚事由我这个当姐姐的来见证。老人家最后的心愿，不就是想看到小辈的幸福吗？” “谢谢你，索菲娅……真的，谢谢你。我和吉米会好好照顾索菲琳的，一定。” “安娜还睡着，利洛说她恢复的不错。我去和修尔先生打声招呼，我们尽早启程。” 半个小时后，索菲娅姐妹、伊芙、费雷罗与黑鸦和修尔在永夜城门告别。 修尔将一封信交给伊芙，“这里面是在下昨夜占卜的结果。请转交令弟，他能明白。” 伊芙贴身收下，微微颔首，“多谢。安娜的药我将竭尽所能。告辞！” 与此同时，月殿终于忍不住去见安娜了。一进屋就开门见山的咆哮道，“既然醒了，为什么不去见他！” 坐在椅子上吹风浅眠的爱丽丝被打扰，微微皱了眉，“你是？唔……原来是那个吸血鬼的哥哥。” “那个吸血鬼？”月殿闻言立马变得怒不可歇，“你居然称呼夜为‘那个吸血鬼’？他为你受了多重的伤你知不知道？！无情的女人！达到目的坐上王座就想一脚踹了他是不是？！我告诉你，这不可能！别以为吸血鬼那么好欺负！就算我们曾经效忠的是暗夜之王，但如今王者已逝，我们有自己的帝王，完全可以退出暗夜帝国不接受你的统治！……” 唠唠叨叨说完了一大堆话，月殿终于停了下来。期间爱丽丝一言未发。正当月殿以为她会懊悔羞愧的时候，突然听到耳边传来冷冷的声音，“和我无关。” 月殿一愣，不由分说就冲了过去，吸血鬼的速度被发挥到极致。锋利的指甲离爱丽丝的衣领只有一毫之差时，身体忽然被一阵黄色光芒笼罩，丝毫动弹不得。 神色淡然的爱丽丝“咦”了一声，“一重领域——时间静止。” 莲花的清香自白衣少年身上散发。 爱丽丝抬头望向门外的纤细少年，“唔……澈，她是这么叫你的吧？才三天，已经能将领域离体使用了，果然天分极高。” 澈微微一点头，解除了领域。 月殿失去重心，连忙收住脚步，看着自己的身体有些茫然。最终还是把目光放到爱丽丝身上。 爱丽丝轻轻叹了口气，望向花园，口气淡淡的说道，“第一，我不是安娜，你所说的事和我无关。第二，我最讨厌吸血鬼和吵闹的家伙。” 吸血鬼帝王领域第三重——碎魂。虽然当时夜殿的这一击没有打败爱丽丝，但的确给她的灵魂带来了巨大的创伤。所以才需要九尾妖猫之尾。 这一番话却让月殿摸不着头脑了，“额……你……你……你想推脱责任！” “推脱责任？”爱丽丝冷笑一声，“我说了，吸血鬼和我无关。” 当月殿处于大脑混乱之际，爱丽丝的右手轻轻抚上小腹，用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说，“但她的责任可不轻……” 月殿浑浑噩噩的离开后，爱丽丝扭头看了一眼澈，平静的说道，“安心吧，她很好。是修尔让你来的吧？” 澈眼睛一亮，再度点头。 “虽然还没有和我商量，但也能猜到他想要我做什么。呵……有心理准备了么？同时修习时间系和空间系最顶级的领域，不仅需要血统和天分，更需要觉悟。一步踏错，便入万劫不复之地！” 望着澈的眼眸爱丽丝浅浅的笑了，“修尔果然挑了一个好孩子。那么……接下来，我将把记忆中伊琉所用过的一切关于空间领域的招式全部转述给你。至于你能否学会、使用的方法正确还是错误，我一概不知。” 归来（13） 五天之后，伊芙一行抵达英雄堡。往日精神烁烁的镇国将军已似风中残烛，仅靠意念维持着最后一口气。订婚仪式进行得简朴而匆忙，最终在哭声中结束。一代名将的逝去，举国公民自发哀悼。在克伦威尔人的心中，镇国将军克莱尔才是真正的英雄，单骑深入打散敌阵，凭一己之力独挑魔族五大高手，斩杀殆尽后终是体力不支倒下。 这是报告给查理二世的情况。可事实是，独挑魔族五大高手的时候我方有人从背后放淬毒的冷箭，克莱尔深知战场之上士气的重要性，无论如何身为最高将领的他不可退缩！支撑着中了剧毒的身体斩杀敌方五大高手之后昏倒在战场。因为错过了最佳治疗时机，毒素侵入内脏骨髓，无药可治。 这个众目睽睽之下发生的事件令战场上克伦威尔的三百万战士愤怒了，令百位将士联名上书司令部推翻媚外昏庸的查理二世，令吉米和伊芙决定破釜沉舟，不惜一切的将利剑指向了皇城。 吉米接过修尔托伊芙捎来的信，打开一看，信上只有四个字——蝴蝶玉佩，信封内还有一片从所未见的紫色花瓣。伊芙带上信和几年前德鲁伊交给吉米的蝴蝶玉佩，连夜赶往自然女神和她的人间子嗣德鲁伊的所在地——弗洛伊城。 这个五月，硝烟弥漫。 夜深，落地窗边纱幔轻扬，爱丽丝放眼望去花园里白雾茫茫，一片迷蒙。站在椅子背后的男子手持精玉梳慢慢梳理她的长发。黑色的发丝冰凉柔软，晕染着细腻的光彩。两人的对话一如熏香的青烟，时断时续，静远飘渺。 “艾斯特尔学得怎样？” “很不错，精灵一族对元素的亲和力无可挑剔。但现在才刚刚开始，我拥有的只是记忆，除了理论无法进一步帮助他。”爱丽丝伸手扶住额头，“当年伊琉学习空间领域靠的是爆发式领悟，她的天赋你最清楚不过。我对空间系的魔法和领域都不甚理解，如果安娜醒了应该会对他有些帮助。” “可惜她不如你这么有耐心。”修尔接过话来，“她就像一只小野猫，除了睡觉一刻都闲不下来。需要天天有人陪她玩，否则会搅得整个世界不得安宁。” “呵呵……这也是她的可爱之处。”爱丽丝轻轻笑道，“如果那个吸血鬼也清楚这一点，你的困惑可要更大了。” “清楚是一回事，做到又是一回事。我不认为他有这个能力与耐心天天陪她疯。他自己也是个孩子，需要别人的照顾。这样的一个人该如何来照顾坏脾气的安娜？” 一阵寂静之后，爱丽丝淡淡开口，“话说回来，就算性格乱七八糟，喜欢她的人仍然那么多。” “呵……”修尔饶有兴趣的看着她，“爱丽丝嫉妒自己的另一半？” 爱丽丝微微摇头，“没有。我是个已死之人，只是站在旁观者的角度看余下的这一世。一旦抱有这种心态，居然可以清楚地看到每个人心底的想法，不可思议。” “呵呵……” “修尔，”爱丽丝仰起脑袋靠在椅背上，盯住那双含笑的浅灰色眼眸，“最不可思议的还是你。竟然可以既站在旁观者的坐席上，又凭一己之力左右这个世界。不累吗？” “不累。相反的，这种感觉令人愉悦。” 爱丽丝轻轻叹了口气，“三界之内只有伊琉才能完全理解你。” “呵呵……墨菲和玛菲这两个孩子也是奇才，爱丽丝，有没有兴趣教他们战斗技巧？” “没有，我讨厌吵闹的人。” 修尔露出果真如此的表情，“果然，包容之心在安娜身上。你只喜欢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只要给予足够的爱和关怀，你就是个安静听话的好孩子。若得不到，你凭借出色的忍耐力压抑数年后的爆发比安娜日常的小脾气要来得可怕多了啊……” 归来（14） 五月末·弗洛伊城 一头飞奔的花斑豹突然变身为年轻人大喊道，“伊卡夫长老！有个女人正在靠近结界！” “女人？”胡子花白的老人眯起了眼睛：一个人？难道是……翠丽？！ “伊卡夫长老，是一个年轻的女人。身上的服装应该是克伦威尔王国的军衣。” “克伦威尔王国……”伊卡夫忽然用右拳捶了一下左掌，“看看有没有信物，如果她带了蝴蝶玉佩，立即迎入内城！” 一身飒爽军戎的伊芙在德鲁伊的引领下第一次踏入往日被称为蝴蝶城的弗洛伊，目及之处鸟语花香，除了外城有德鲁伊战士和结界师守卫着，内城一派祥和。弗洛伊城四季如春，再加之德鲁伊植物系魔法的天赋，过上自给自足的生活一点都不困难。如今与外界隔绝虽有一年了，但内城丝毫不见缺衣短粮，居民脸上的笑容淳朴而亲切，街道上充满了儿童的欢声笑语。 弗洛伊城中心，原本的圣教教堂一年前彻底被摧毁重建，如今是自然女神维纳斯的所在地。模样很奇特，三层楼高的木质结构建筑，从空中俯瞰成三角形，形同最坚固的大地之阵。木屋所在地碧绿的光柱冲天而起，张开保护了弗洛伊城一年的结界。四周绿树成荫，繁花似锦，蝶鸟翩飞，连墙上也是一片郁郁葱葱。屋内三名长老分居三隅席地而坐，身上浮现淡淡的绿光。维纳斯悬浮在中央闭目维持结界。 忽然，被荧蓝色蝴蝶萦绕的维纳斯睁开了眼睛，一双如碧玉般通透翠绿的眸瞳微微一眯：这个不祥的气息，该不会…… 族长沃尔福跟着睁开眼睛，虔诚地询问道，“母神，有什么吩咐？” “有谁入城了。带来似曾相识的气息。” 沃尔福使了下眼色，最年轻的长老哈吉斯起身出门。没几分钟又回来了，“族长，克伦威尔王国克莱尔家族来人了，带来了蝴蝶玉佩。” “该我们报恩的时候了！恩人需要我们做什么？” 哈吉斯咽了口唾沫，“全力相助克莱尔家族夺取王位！” “这……”沃尔福一惊，皱起了眉头：德鲁伊向来有恩必报，何况当年莫不是有克莱尔少爷带路，族人的损伤不知道要扩大多少倍。但是……协助夺取王位的代价实在太大，如今这世界谁不知道克伦威尔的查理二世只是圣教的傀儡。好不容易族人过了一段平和的日子，如若一个不好再次触怒翠丽，德鲁伊就有灭族的危险啊！ “带她过来。”维纳斯淡淡开口，“奴家有话要问她。” 沃尔福闻言一喜，看来母神已有打算。“是，母神。” 体型高挑，面容沉静，目光犀利，动人的眸底蕴含着电闪雷鸣般的惊人气势。身着黑色军装，帽檐、衣领、下摆多处镶有明黄色的线条，宛如劈裂乌云的道道闪雷。军帽中央的雕鹰军徽与克伦威尔独特的双排银扣交映生辉。 初见伊芙，维纳斯不禁赞了句，“想不到人界也有如此出色的美人。” “谬赞。”伊芙淡淡一笑，丝毫不畏惧眼前的神。 “除了我族信物，汝身上还带了什么？” 伊芙微微一愣，从怀里取出修尔给她的信笺，“这个。有何问题？” 维纳斯忽然落地，不可置信的看着那封信，神情里竟有一丝惊恐。 伊芙敏锐的捕捉到了。打开信封，在手掌上倒出那一片从所未见的花瓣，“自然女神似乎认识这个东西？” “是紫色的曼陀罗花瓣！”维纳斯的神情越发沉重，“这是谁给汝的？！” 归来（15） 伊芙拿捏不准维纳斯和修尔的关系是敌是友，便说，“一个占卜师。” 维纳斯陷入了片刻的沉思：果然，那个男人回来了。三界的局势又将被打乱。大地父神，请福佑女儿维纳斯以及这些德鲁伊孩子们…… 伊芙拿着花瓣看了会儿，除了从未见过紫色曼陀罗花以外也没什么特别的，“这花瓣很特殊吗？” “可以这般说。汝可否见过黑色曼陀罗。” “见过。英雄堡有一个处死并且埋葬战俘的大型墓地，不知从何时起就开满了那黑色的花。”伊芙心中暗道：还有一处，安娜后殿的花园！比起英雄堡的墓地，那儿才是黑色曼陀罗真正的乐园！ 维纳斯看着那片花瓣，并不伸手去拿。她解释道，“黑色曼陀罗生长在阴晦的墓地旁，是不详的征兆。而紫色曼陀罗，只会盛开在大片黑色曼陀罗之间。无边无际的黑色曼陀罗花海之中，仅能孕育出一朵紫色的花。所以，它象征着极致的恐怖，宛如——修罗的爱语！” 维纳斯垂下眼眸，“据奴家所知，这个世界上仅有两人曾经培育出这种花。并且在千年前，一位逝去，另一位失踪。” 眼看伊芙有些回不过神，维纳斯连忙补充道，“此乃神界之事，早已超出汝等人类的思考界限。不必多言，既然紫色曼陀罗已经出现，奴家定会助汝一臂之力，更何况又是帮助过奴家子嗣的恩人。” 伊芙收起花瓣，“多谢。” 暗夜帝国 修尔收拢牌阵，眺望了一眼如火如荼的花海，忽然来了兴致，“虽然还没到冬季……爱丽丝，想不想吃冰淇淋？” 睡意朦胧的爱丽丝迷迷糊糊的说，“Sorbetto（雪芭），水果不低于十五种……”猛的，她被自己惊醒了，且先不说为什么除了凯尔还有人会知道她喜欢在冬季吃冷饮，更不可思议的是修尔已经撩起了衣袖！ “你……做？” 修尔好笑的看了她一眼，“你哪一世会做吃的？” “唔……”爱丽丝语塞。自己从小吃凯尔的，饿死也没煮过饭。连忙翻查记忆：安娜向来有人伺候着，伊琉……极品懒货一只！！！ 脑海里居然出现了让她羞愧脸红得想要死的记忆： 某衣衫不整的女子懒懒趴在巨大的软垫上，似乎正在发脾气，“修尔！伪君子！小男人！美丽的伊琉大人我饿了！！！” 没几秒钟，走廊尽头的房间里传来了熟悉的声音，“自己起来，我忙着。早餐准备好了在厨房的桌上。” 伊琉依旧很没品的大声嚷嚷，“不要！我要你抱我起来～” 一分钟后，修尔推开了门。看着懒懒向他伸出双手的绝美女人，“真拿你没办法。” 被伺候着整理了乱糟糟的睡衣和头发，伊琉得逞般的笑了，依偎在他怀里扮乖巧样问道，“伊琉大人想吃嫩嫩的鸡肉，早餐里有么？” “有啊。”修尔抱起她向外屋走去，把她放在椅子上。 “慢着！”刚回身，一把被拉住腰带。 伊琉飞快地扫了一眼桌上的菠萝丹麦包、乳酪小三角蛋糕、巧克力甜甜圈、椰蓉小圆面包、熏三文鱼、煎培根肉、冰牛奶、热奶茶、许多新鲜水果，以及两只煎得黄橙橙的鸡蛋。面对如此丰盛的早餐，甚至没看第二眼。 “鸡肉，在哪里？” 修尔伸出一只手指，指向煎鸡蛋。神情没有一丝不妥。 “呵、呵呵……”伊琉扬起一个甜美的笑脸，顺势往椅背一靠仰头促狭的看着他，“最上等的Tenderloin（牛排的一种），5分熟，4.9分或者5.1分都不要哦。否则伊琉大人我永远不吃早餐了！” 修尔安静的听她说完，俯下身子在红唇上轻轻一触，“现在，可以把抵住我后腰的小刀拿开了吧？” 归来（16） 笑盈盈的放开右手，伊琉一边欣赏修尔忙碌的颀长身影，一边玩弄着手中数十把各异的锋利小刀。 “伊琉大美人，别再盯着我了，到花园里找你的小黑猫玩去。”厨房突然传来修尔的声音，“你的杀气刺得我后背直发凉。” “不要。嘻嘻……伊琉大人我还没想好要用哪一把刀干掉你！” “有这闲功夫还不如先想想用哪把刀子品尝我亲手特制的Special Tenderloin罢。” 等了五分钟都不到，伊琉的注意力又转移到走廊尽头的那间屋子里。她轻声自言自语道，“刚是从那里出来的，在做什么呢？”心念一动，空间领域开启，伊琉突然出现在那间屋里。一屋子的男人看着她目瞪口呆，好几个口水哗啦啦的流。 “做什么呢？”伊琉扫了一眼，摆在桌子中央的是个大型沙盘。 一个有些脸熟的家伙站了出来，“回、回冥姬大人，方才正在进行战略会议。由于修尔大人的离开，会议暂停了。” “战略会议？”伊琉饶有兴趣的打量着沙盘，“做得很逼真呐！哇，好肥的米迦勒！这个是……好矮的梅塔特隆！哎……神界的刑罚官‘烈焰天使’乌利尔一如既往的扑克脸呐！呀，好可爱的拉斐尔！漂亮的加百列！唔……这个空白的是神秘的雷米尔吧？不过，缩小版的沙利叶看上去依旧那么讨人厌。”伊琉毫不客气的坐在修尔的位置上摆弄着7个大天使的迷你模型。 玩了会儿，她忽然抬起头说了句，“这次的目标，是‘契约天使’梅塔特隆吧？” 房间里的人都错愕了：修尔大人才部署了两步，冥姬就看出了他的最终意图！ 走廊里端着牛排推开门的修尔也不禁一惊。他给伊琉的命令向来只有去杀了某人，从没有告诉过她自己的战略部署以及最终目的。什么都没说，居然就明白了。伊琉，你果然注定是我修尔的女人！ “如果是你，下一步会怎么做。”修尔将手上的东西放在她面前，替伊琉垫好餐巾，笑望着她。 伊琉想也没想，镂花小刀瞬间射穿了大天使拉斐尔的模型，“想要废掉梅塔特隆，与其结盟的‘治愈天使’拉斐尔必先除之！” 一切，同修尔的想法不谋而合。 “不过，”伊琉小声地嘟哝了一句，“比起可爱的拉斐尔，还是想先杀‘魔法天使’沙利叶呢，这个女人真让我火大……” “再不收敛你的杀气，这些人就被你吓报废了！”看着一干被杀气震到手脚发软的手下，修尔将手按在伊琉肩头轻轻揉着，“再忍忍，她好歹也是我们现在的盟友。” 伊琉忽然开心地笑了起来。他说了，是我们“现在的”盟友，会议室在座的各位不会听懂，可伊琉还能不明白么？挑出一把细齿小刀切割牛肉，慢慢的品尝起来，“嗯！果然，修尔做的东西天下第一美味！” 就在爱丽丝发愣的当会儿，灵魂猛地一颤。爱丽丝回过神来，“安娜……要醒了。” 修尔递过刚做完了的Sorbetto，“安娜醒了，爱丽丝会如何？” 爱丽丝心中一暖：在修尔心里，自己和安娜的地位是一样的。她摇了摇头轻轻一笑，“不知道。可能，会被迫陷入沉睡，毕竟安娜的灵魂力量比我强大。不过这些日子，爱丽丝真的很开心。” 眼中映入爱丽丝清澈的笑颜，修尔心底蓦地一动。 才品尝了一口，爱丽丝困极了似地靠在椅背上，“果然，修尔做的东西……天下第一……美味……” 爱丽丝，安静的睡着了。 “我做的东西，天下一地美味吗？这句话已有千年没有听到了，那时候每一天、每一天……谢谢你，爱丽丝……” 寂寥的话语如同柔和的波纹在空气里渐渐平却，清风吹散了他额前的发丝。修尔独自站了片刻，用拇指轻轻抹去爱丽丝唇上的冰淇淋，把她抱到床上，掖好被子。 遭遇逆境独自坚强着，面对不公静静忍耐着，身心痛苦就默默承受着。只要得到小小的给予，就会感到大大的满足。虽然各项才能都远不及安娜，但此般一个乖顺柔韧的好女孩，怎能不让人心起爱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