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庆典2
天空阴沉沉的，无风欲雨，朝颜花沾着露水，好奇地左右张望。空气温热潮湿，胸腔里闷的难受，可今天，占地万顷的沃法尼亚却被白色人影挤得满满当当。校园里、草坪上、甚至围墙外到处都有人头晃动，一律身着象征光明教徒的白色十字教服。 今天的沃法尼亚是光明教徒的朝圣之地，有些人天未亮就在校门外等候了，不少重伤病者由家属抬着担架千里迢迢来到这儿。提斯拉平原正处于严重超载状态。宿舍各层走廊、阳台上站满了学生。女生公寓的顶楼天台上，摆了一张白玉桌子，桌上茶点、饮品一应俱全，四个俏丽女子有说有笑。 一道乳白色的光华冲破云层从天而降，喧哗的人群忽然没了声响。沃法尼亚的大钟当、当、当敲响。风起、云动。白光照耀到的地方一片祥和，连被人群糟蹋了的草木都焕然一新，生机勃勃的随风摇摆。 厚厚的云层渐渐散开，微风迎面而来，阳光普照大地。一位老者身着华丽长袍自空中徐徐飘落，宛如神只。光晕以其为中心渲染开，无人胆敢直视。他慈眉善目，眼角含笑，目光所过之处人群匍匐在地。 千万教徒异口同声，“光明女神在上。光明圣教在上。请教皇大人赐福！” 短短三句话语响彻沃法尼亚，全场无人不为之震撼，特别是那些还未确立信仰的学生，都受了气氛的影响向着教皇降临的方向下跪。楼顶天台上的四个女子也放下了手中的茶点站起来。现场气氛对人的影响不可估量，就如一个再文静的女孩，去听现场音乐会时也不免会跟着疯狂的粉丝团喊上几嗓子。 老者高举手中的光明女神之杖，嘴唇翻动，磅礴的魔力从他体内汹涌而出，白色如同棉絮般的光明之力像雪花一样从空中飘落，几乎笼罩了整个提斯拉平原。白絮没入人群体内，没入花草树木之内。教徒欢呼着疯狂亲吻大地，重伤病者从担架上走下拼命向教皇叩拜，树木瞬间粗壮了几许，枯萎了的花朵再次盛开。 驱散云雾，让阳光普照大地；赶走病痛，给万物以勃勃生机。 这便是光明女神掌管生命的力量！ 这便是当今掌控了西大陆四分之三地区的圣教教皇的骇人实力！ 安娜的内心震撼了，宿敌如此强大、如此深入人心。她的未来，该怎样举步？！ 接下来的一小时内，安娜闭着眼睛枕在靠椅上，思绪翻涌。另三个女子很配合得没有打扰她，她们理解安娜的处境。 索菲琳只如愿见到了光明使者，一个和安娜差不多大小的少女。伊芙又告诉她，黑暗使者是暗杀的好手，负责在暗中保护教皇。 蓝衣主教和绿衣主教恭敬地伴随教皇左右。教徒按照身份一一接受教皇和两位主教的赐福，队伍绕了沃法尼亚校园三圈。庆典的娱乐节目要在教皇赐福完毕才开始，看这阵势，没到傍晚不会结束。 索菲娅心思细腻，提议去位于西1区的华纳城逛逛。托教皇的福，离沃法尼亚最近的华纳城今日必定聚满了商人。购物是女子的天性，安娜从沉默中恢复。全员投票通过后，再一次无视弗拉里校长的话，集体“跳楼”。 四个女子于涌动的人群中灵巧穿梭。安娜眼明手快一把扯出了正在排队的利洛。由于血髓的原因，身藏微弱黑暗气息的他一旦和主教照面，必定会被无情抹杀。无奈的是，他本人并不知道服用了血髓。被蒙在鼓里的可怜虫哪！ 华纳城自古以来便是富人的天地，城中店家多卖服装首饰，虽价格昂贵，但质量上层。而今天的华纳城，则成为了旅行商人的乐园。大街上建起了许多简易铺子，有的商人在地上铺了一块布就摆出商品贩卖了，更有的在马车上与客人交易。放眼望去，一派繁荣昌盛。 华纳城的固有房屋都是石头建造的，街道很有特色，以圣教建立的塔楼为中点，中心对称。在光明历828年时，华纳城遭遇了一场大火，由于当时都是木制房屋，火势急速蔓延。大火烧了三天三夜，连圣教那时已达到17阶水系魔导师的蓝衣主教都无法控制火势。事后，整座城市死伤无数、损失惨重。圣教特地为此动用善款，帮助居民建造了石屋，以防类似事件再度发生。 利洛被索菲琳拖着，满手大包小包，他稀里糊涂的被安娜从队伍里拉出来，又没头没脑的被带到华纳城来，接着就成了索菲琳的专用侍者。 安娜四处闲逛，由索菲娅和伊芙陪伴着。店铺里花花绿绿的东西倒没能提起她的兴趣，那双黑色的大眼睛一个劲儿的在简易地铺和流动马车上扫啊扫。 忽然，在一条街的尽头安娜停住了脚步。一个面带纱巾的女子正从包袱里往外拿物品，看样子是刚来到华纳城的商人。蓝色的粗布上已经摆出一些物品了，大多都不怎么起眼。 安娜从粗布上拾起一个耳环，又黑又旧，像出土文物一般。她细细吹去灰尘和泥土，眼睛发亮。 “什么价？”她单刀直入。 女子不语，伸出5根手指，一双秋水似地眼眸含笑。四处游走了好几年，终于有懂货的客人上门了。 安娜暗喜，这个价，值！手才要探入怀里取钱，却被索菲娅不做声息的拦下。 索菲娅接过耳环，拿出白绢轻轻擦拭，又掂了掂，手法熟练。那女子一惊，遇到行家了！索菲娅仔仔细细看了很长时间，耐心估算它的价值。二十分钟后，女孩竖起两根手指。那女子摇摇头，伸出四根手指。索菲娅依旧摇摇两根手指，神情从容，“这东西会看上它的人百年难遇吧？纯度也不高，这样吧，两千银币一个，你有多少我们全要了！” （PS:铜币、银币、金币、紫金币千位进制。也就是1银币＝1000铜币。普通家庭一年的生活费用是100银币。） 女子略一思索，点头答应。这种奇怪的东西在她有生之年能不能卖的出去还是问题！有人出钱买就该喊万岁了。 “等等，同样材质的首饰，包括项链、耳环、耳钉、手镯等等，都要。”安娜内心狂喜！ 她在爷爷的书上看过，这耳环是由一种叫做寒钴石的稀有材料制成，粗看和铁制的没什么两样。摸在手里有金属的冰冷感，它奇异的是始终不会受外界影响而变温，就算淬了火依旧冰冷如昔。 而它的作用更是奇怪——抑制实力！ 没错，当今世界上提升实力的首饰装备数不胜数，哪有工匠会做抑制实力的装备？！没人会要抑制实力的东西！这也就是那女子为何一直卖不出它的原因。 从包袱里取出一个精致的首饰盒，果真，用寒钴石制成各色首饰都有，其中耳环居多。清点了一下，一共15件。这东西对安娜她们来说有什么用呢？各位看官别急，这可大有用处！ 付了钱，拿了货物，安娜真心快乐起来，“去城中心看看，塔楼可是旅游者必不可少的景点！索菲琳和我们分开行动没事吧？” “放心，华纳城于她来说就像自家后院一般。”索菲娅有些纳闷，中心塔楼可是圣教的标志物！ 三人来到城中心，这是一片用白玉石做成的世界。白的塔楼，白的台阶，白的十字架，白的审判台，以及白的处决台。千年来，有数不清的黑暗生物在这里被处以火刑。 光明历828年，就是在这个处决台上，一位吸血鬼亲王在火刑开始前使用了种族禁术——燃血之咒。以体内鲜血为火引，以灵魂力量为代价，立下诅咒，燃起烈火焚烧华纳城三天三夜。 光明历828年，就是在这个处决台上，一位吸血鬼亲王在火刑开始前使用了种族禁术——燃血之咒。以体内鲜血为火引，以灵魂力量为代价，立下诅咒，燃起烈火焚烧华纳城三天三夜。当然，这个消息被教会封杀了，只对外宣传是普通火灾。 立于塔楼之前，阴风阵阵，令人毛骨悚然。大白天，这里却见不到任何人影。黑暗生物对光明圣教的怨念、不甘以及圣光烈焰的焚烧使他们的灵魂无法解脱。在无人之时闭上眼睛聆听，你能听到他们当年受刑时撕心裂肺的嚎啕声。 安娜不退反进。过了千年，白玉石依旧光亮照人，她能从玉石上看出自己的倒影。 由于圣教加持在塔楼上的结界，那些被称为邪教徒和黑暗生物的灵魂依旧在此地徘徊而无法去冥界安息。他们一次又一次被迫观看子嗣、亲人、后继者的死亡，一次又一次听聆听震耳的哀号声，一次又一次看那血肉之躯化成青烟，一次又一次在血泪中回忆自己的死亡。无法阻止、无法反抗、无法逃避……如果可以选择，就算需要付出灵魂的代价，他们亦心甘情愿。只要能离开这儿，只要能再次回到王的身边。他们什么都愿意！ 安娜踏入结界，由于如今体质相克，被震得气血翻涌。她忽然跪了下去，泪流满面。她能听见他们的哀啸，她能感觉他们的悲戚，她能体会他们的不甘，她能明白他们的绝望！ 安娜抽出匕首，划破手臂，鲜血和着泪珠淌了下来。她轻轻开口，“我回来了。” 耳边忽而寂静无声。立于塔楼尖顶十字架上的绿袍男子微微惊骇。 蓦地，结界剧烈震动起来，滴在白玉石上的血迹渐渐暗淡。他们在欢呼，他们在兴奋，他们的王回来了！他们的王来看他们了！他们的王在用高贵的鲜血和炙热的泪水祭奠他们！ 今日，是他们的庆典。徘徊了百年的灵魂依次吻上安娜手臂上的伤口，用他们最后的力量，为心中的王献上效忠的誓言。 伤口渐渐愈合，却留下消退不去的疤痕。 安娜左手置于胸前，对自己的心脏起誓，“下一次再来，便是你们恢复自由的时候！”她语气沉稳，却透出不容忽视的震撼力。 只要立下誓言，她就一定会做到！ 绿袍的男子看着安娜离去的背影怔了片响。为她的行为，为她的话语，为她的眼神所震撼了！有一种人，死了便是死了。而有一种人，他是死不了的，他将永远活在人们的心中。那就是王，气吞天下、使其臣民为之敬服的王！ 这个女孩，她的灵魂里有这种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