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小公爵 海曼坎贝尔

    在我思索着向主楼走去的时候，迎面却碰上了小公爵海曼·坎贝尔。“日安，海曼先生。”我把头顶的花环摘下来拿在手里，微微侧身让出路来。“请留步，大名鼎鼎的乔舒亚·米勒先生。”海曼依旧是那副高贵而冷漠的样子，“我有些话想要问你。”

    我跟着小公爵一路走到花园后的河边，小公爵坐在河边的长椅上，示意我也坐下，“罗素家发生了什么有必要请到你来？”我仔细斟酌了一下语言，“昨晚在奥斯蒙子爵身上发生了一些……令人不愉快的事，我只是受托前来调查。”

    “昨晚？”小公爵盯着河畔轻晃得芦苇，“按照常理来说，作为昨天下午突然到来拜访且与罗素家原本并不熟悉的我应当嫌疑很大……乔舒亚先生就没有什么需要询问我的吗？”“这……”这叫我怎么回答？难道说因为不是很敢跑去骚扰你所以一直拖到现在才问你相关情况吗？

    “不必这么紧张，乔舒亚，你是个侦探。”小公爵扫了我一眼，又望向摇晃着的芦苇丛，“我再问你一遍，你没有什么需要询问我的吗？”

    “好吧好吧。”小公爵的性格还真是如外界传言一样令人捉摸不透，“是有几个小问题。首先，您为什么昨天会突然拜访玫瑰庄园？”事实上我还想问你为什么还没走，但想了想这样说话不太合适——事实上坎贝尔庄园离这里也不远。“是查尔斯邀请我来的，”小公爵冷冷地说，“准确来说他可以算我师弟，虽然比我小得多——我与他曾拜入同一位老师门下学习珠宝设计。前段时间查尔斯传信问我有没有渠道能弄到一些比较罕见的宝贝，我就把一位相熟的艺术品商人推荐给他了，这位商人有手段能弄到远东的东西。后来查尔斯回来先去拜访了我，特地感谢我给他介绍的门路，然后顺便邀请我——所以我就来了。”

    “请容我冒昧，”我犹豫了一下，“据我所知您拒绝的邀请至少也有上百个了，您为什么会答应查尔斯如此仓促的邀请呢？”小公爵嗤笑一声，“心情好。或者说我想见识见识查尔斯这位哥哥——是个什么人能迷的伯格和查尔斯这种人放着好好的家业不要拱手让人。”

    “这样……那您从前并没有见过奥斯蒙子爵是吗？”我想起那对小巧的胸针，不确定的提出了这个问题。“没有。”小公爵差异的挑挑眉，看向我的表情带着某种讽刺的意味，“姑且不论如果我认识他，昨天又何必跑这一趟……更何况，一个我都忘了叫什么的子爵的私……哦，养子，日常深居简出，我怎么可能认得？各个贵族家的孩子，哪怕只有个名字，全写下来都能出本书，我要是每个都了解那我可真是个神人。”

    被怼了一通，加上没有得到我想要的信息，我准备告辞。“好吧，非常感谢您的配合，我还有一些信息需要调查。”看到我站起身，海曼从怀中抽出一张手帕摩挲着，“慢走不送。”正当我离开时，某种难以表述的直觉让我回了一下头，看到小公爵把帕子展开对着阳光端详着什么——但最重要的是，透过阳光可以清晰地看到那条手帕上绣着一根环状的蔷薇藤，藤上开着娇艳的蔷薇花。「真的不认识奥斯蒙吗？」我转身离去，路过主楼旁的一个雕塑时随手把花环放在了雕塑脚下——是女神阿芙洛狄忒。

    在主楼的门厅，我又碰到了管家，“嘿，阿尔弗雷德！”管家看到我，微微颔首行李，“乔舒亚先生，对我们庄园的花园满意吗？”“当然满意，”我别有所指，“这庄园当真巧夺天工啊，每一个部分都不简单。”

    管家笑了笑，“您看起来似乎还有些困扰，您有什么要向我询问的吗？”“哦是的……是的，阿尔弗雷德。”我仔细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路，“还有几件事需要向您确认一下。”管家引我到沙发坐下，“很高兴为您解答。”

    “啊，首先是，伯格先生说之前他在二楼办公，他怎么上去的啊？”我拿出笔记本核对。“我们家之前雇佣了一位力气非常大的男仆西蒙，每天由他负责伯格少爷的起居，包括搬着他上下楼。不过四天前西蒙的父亲病重，伯格少爷就放他回去了，目前还没回来。我当时提出要再调一个男仆打理伯格少爷的起居，被他拒绝了——您应该也清楚他是个自尊心有多强的人。”

    “哦，这样。对了，您清楚查尔斯先生送给每个人的礼物都是什么吗？”我勾掉上一个问题继续提问。“并不清楚，”管家的表情有些温柔的无奈，“查尔斯从小就这样，送给大家礼物一定要私下给，或者都包装好让人看不出来是什么——他说这样大家不会互相比较，也就不会伤心，是最公平的方式。我印象比较深的是他给了奥斯蒙一个分量不小的大盒子，还一再叮嘱他小心磕碰，回去再拆——看着那个大小，如果我没猜错应该是两瓶红酒吧？”

    “好的好的……”我再勾掉一个问题，“那么……家里是只有戴纳医生戴眼镜吗？”“对，哥哥有点近视，不过不严重——平时他摘下来眼镜也能看清，只不过需要眯眼。”管家这个问题显然非常确定，“原本还有我父亲——老管家和文森特老爷戴眼镜，我父亲是小时候看书伤了眼睛所以高度近视，老爷是有点老花。”

    “下一个问题，艾瑞卡夫人的头饰曾经丢失过一颗宝石？”“对，一颗不小的红宝石。可惜在庄园里找了两天也没有找到，遂作罢。”

    “我在花园遇到了新来的园丁，您清楚他的底细吗？”“其实不是很清楚，他原本说他是位流浪的画家，说盘缠不足了想要打点零工挣钱。我当时征询了艾瑞卡夫人和奥斯蒙的意见，原本夫人说庄园里不要随便放一些奇怪的人进来，不过园丁为夫人画了一副肖像之后夫人就同意了……奥斯蒙就更不用说，他那么温柔的性子当然第一时间同意收留这位流浪画家了。”

    “啊……那奥斯蒙先生果然十分善良。对了，奥斯蒙子爵之前很少外出吗？”“是的，奥斯蒙刚来家里不久的时候老爷还带他出席过几次宴会，但是我不记得是哪一次之后他就不愿意再出去了，而老爷也没有强求。”

    “对了，之前你提到你会负责偶尔帮奥斯蒙子爵收拾房间对吧……那床铺一般由您帮忙收拾吗？”“不，事实上我只负责更换插花的时候顺便清洁地毯——奥斯蒙更喜欢自己动手，三位少爷都不喜欢别人随便动他们的东西。”

    “好的……辛苦你了阿尔弗雷德。”我收拾好笔记本，站起身。“很高兴为您服务，希望您能尽快帮奥斯蒙查明真相。”管家向我行了一礼。借着窗外的光线，我注意到管家的白手套上在手背的位置有一个用白色绣线绣出的暗纹，于是问了一句，“对了，你的这个手套是专门订做的吗？”管家诧异的看了我一眼，“是的，手套上有玫瑰庄园的徽记，历任管家的手套都是如此。”“好的，谢谢。”管家向我点头致意后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