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支走霍华德
坎贝尔根本不知道自己昨晚是怎么睡去的，又是什么时候睡去的，好像睡了很久很久又好像只睡了一会儿，反正等他睁开眼的时候，外面天光大亮，他的身体，包括他的嗓子都跟坏了一样，动一下都发紧发疼。 直到窗户外传来一声……“咚咚咚。” 是阿酋疾步。 对了，他约好今天要和对方讨论回帝都的事宜，可是眼下坎贝尔知道不能让阿酋疾步看到自己的样子。 面对着敲窗声他没有动作。 阿酋疾步在窗外敲了几下发现没有声音也没有多想，觉得可能现下罗素坎贝尔不大方便。 他的任务还要执行。 阿酋疾步顿了顿汇报道：“女王已经发现侯爵大人在此。” 躺在床上的坎贝尔内心毫无波澜，好像这不过是早晚的事情。 “大人……”阿酋疾步没有得到回应，抬起头，忍不住介意：“也许我们可以先一步将……” “咚。” 一个小物件敲打到窗沿，驳回了阿酋疾步的话。 对于他们来说，罗素坎贝尔就是他们的神，阿酋疾步弯腰低头。 “是，我的王。” “走吧。” 坎贝尔的声音听起来有点奇怪，阿酋疾步还没听清，就听到了开门声，只好作罢急忙撤离。 推门进来的面孔倒是出乎了罗素坎贝尔的意料，他以为来的会是希莱菲尔，没想到是他的儿子卡萨雷，不过现下对他来说都一样。 他哪个都不欢迎。 坎贝尔转身，身体的酸痛让他差点失去了几十年来的矜持。 卡萨雷看着床上的青年转身掀起被子盖子自己的脸，忍不住脚步一顿。 “咳咳。” 卡萨雷咳嗽了两声抬起脚走到床边，只能从那两截粉嫩的手指间看到一半的额头还有几根金发。 “那个……你睡了一天了，我给你带了药膏还有些食物，你要么先吃点……” 坎贝尔保持沉默，卡萨雷放下手里的东西想要进去挖人。 美丽的大贵族清冽的蓝眸中闪过刀锋般的泠冽。 只是这种泠冽在裸露在外的脖颈儿上的点点绯红变得一点都没有威慑力。 卡萨雷转头英俊的脸上闪过一丝不好意思，反倒是让坎贝尔看得惊奇。 搞得好像昨晚在床上差点把他干死的人不是他一样。 卡萨雷瞥到桌上的药又想到什么，叮嘱了一句：“这是庄园里最好的药师开的药膏，还有厨房叮嘱下来的吃食，我知道你喜欢吃瓜南，所以……” 眼前英俊的年轻人说的话坎贝尔没有听清楚，倒是听到了楼下的咒骂声。 “该死的温蒂莎女王，我早就说过帝都里的事情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消气消气，我的上帝啊，上帝请饶恕我的爱人吧，我们的主是无罪的，他只是气到说了胡话，您也知道霍华德他现在身体不好导致大脑不灵活，上帝庇佑……亲爱的希莱菲尔啊，你该知道的，这是陛下器重我们，你明明知道的，你是最伟大的……” “愚蠢的女人，你住嘴。” “希莱菲尔……” “库，把凯瑟琳拖下去……” “老爷。” 楼下一阵骚乱，大骂和冲撞声交叠一起刺人耳膜。 紧跟着又传来希莱菲尔冷酷的声音：“愚蠢的女人，要不是她非要女王的宝石何至于女王找借口宣我进宫……” “老爷……”是老管家库塔的声音，“也许是女王她要颁布奖章亦或者派您去做些什么机密而重要的事情呢？” “库塔，你不懂。”希莱菲尔声音疲惫，“算了，帮我收拾东西吧。” 房间里的年轻人卡萨雷伯爵还没有出去，又迎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坎贝尔看着希莱菲尔拄着拐杖的佝偻身体不发一言。（不，他现在是说不了话） 但是在希莱菲尔的眼中，床上的人穿着一身洁白的缀花对襟衬衫，哪怕是一脸没有休息好的疲惫，依旧是那么贵气并且慵懒到了漫不经心……希莱菲尔低垂了眼睑……他总是这样，除了在床第间从来都是不愿多说两句。 “我要进宫了。” 希莱菲尔看着自己的长发从两边泻下来，滑落到拄着拐杖的双手上……苍老的……布满了沟壑纵横的皱纹……他奋斗的一生在此之上都像是个笑话…… 希莱菲尔道：“尊贵的坎贝尔大人，您不祝愿我一路顺风吗？” 他希莱菲尔要死，只会死在半途，死在这具老态龙钟的躯壳之上，死在风尘仆仆之上…… 交叠的双手猛的握紧，握紧的掌心都被拐杖头上的玉石花瓣刺得发紧发疼…… 半晌，都没有得到回应。 希莱菲尔转身。 “卡萨雷，你跟我出来。” 高大的身体从塌陷的床边起身。 ………… 希莱菲尔看着卡萨雷身后的木门慢慢合上，直到纹丝不动…… “父亲？” “卡萨雷，你不要走我的老路。” “……父亲？” 卡萨雷看着昨日意气风发今日佝偻的人穿着一身松垮的长衣连袖外套在前面转身，拄着拐杖一点一点往前走，走到半道慢慢停了下来。 转过头，往日精明诡谲的脸被长廊的灯火割裂留下暗影，看不清此刻究竟是何表情。 希莱菲尔一点点侧头，对着身后的人，揭穿了年轻的男人的所有拙劣的伪装。 …… “你不是爱上他了吗，我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