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下）
“队长……我控制不住……” 越急越乱，她尝试着再次感受体内的那股力量，它却根本不受她影响，只一个劲的横冲直撞，挤到她的喉间仿佛想要破口而出，她只是紧紧压抑着它已经用尽全力。 “冷静下来……” 她周身制造出的威压压迫着他的神经，他浑身的力量被抽走，身体颤抖着不受支配。他无法操控，暗自隐忍，却见她双目已接近失神，他一惊，朝她伸出手。 这好像给了她一个信号，她踉踉跄跄地向翡涅纳抱去，力道并不大，但翡涅纳在她的压制之下根本动不了，只能内心苦笑着跌坐到身后的床上。 平常使用能力的时候他可以控制力度，只用稍微一点点就可以起效。现在的他就像是被她扼住了喉咙、装着魅惑之力的瓶子被她打破，他无能为力。 “……”希尔看了他们一眼。他虽为女性身体，却不受翡涅纳的影响，只当做没看到继续施法。 他无力地坐在床上，单衣散开露出大片胸膛，微微鼓起的肌肉随着他的喘息起伏着，在昏暗的烛光下显得无比性感。而她跨坐在他的腿上，被他迷惑到几乎失去意识的双眼无助地看着他。 “队长身上，让我好晕。” 头埋在他胸前，她的鼻尖溢满他身上魅惑的味道。那股香味令她大脑麻痹，近乎晕眩。他第一次发现这个能力这么烦人。它虽然不具有让人发情的效果，却会让人因他的一举一动而产生各种幻想。他努力把她从自己身上拉起，轻轻拍了拍她的脸。 “清醒一点。” 她根本清醒不了，看着他的脸，她只觉得更加晕眩。她无比地想触碰他，拥抱他，亲吻他宛如神祗的面庞。 “怎么办……”脑中有一个声音警示她要镇定，但她的心不受控制。 “……没事的，别怕。”翡涅纳轻抚她的后脑，低声安慰道。 额头和鬓角渗出了些汗液，甜腻的香味从他的唇中溢出，就连声音听起来也无比暧昧与诱惑，像迷雾一样把她缠绕。她忍不住抱住他，在他脖颈间喃喃低语：“我喜欢队长……” 翡涅纳无奈地笑，再次把她的身体拉开，“这只是幻觉。” 好在事情还不算最糟，她还没完全失去理智，仍保留一丝清明，但这样下去必然会撑不住。她突然低声说道：“把我打晕吧……”，难得她到现在还能保持思考，翡涅纳在心底夸奖。 “可现在我们两都动不了你。” “……塔兰缇亚大人呢？” 塔兰缇亚是精灵，也许会不受她影响。 她克制着。轻轻咬着下唇，刻意不去看他的脸，呼吸变得一下深一下浅。翡涅纳额上冒着汗，绿色的瞳色染上了些许深意。他觉得他也意识模糊了，竟然开始觉得腿上的少女看上去有些秀色可餐。他想了想说：“希尔，去找塔兰。” 希尔会意，却不知他要怎么给他制造空当。只见他叹了口气，一手抓住艾尔妲西亚的下巴，呼吸一顿，覆上了她的唇。 压力消失的瞬间，希尔把本该发愣的时间挪到闪现出房间之后。 艾尔妲西亚瞪大双眼，浑身僵直。他微微垂着眸。他的手捏着她的下巴。她看着他阖上的眼皮。这么近的距离，她甚至能够看清他蝶翼般微颤的睫毛。她浑身僵直。 他只是轻轻一吻，浅尝辄止。 浑身的血气涌上脸颊，大脑停摆，呆呆地看着他。 陌生的力量给她的身心造成了巨大的压力。塔兰缇亚跟希尔到的时候看到的已是她昏睡在翡涅纳臂中的场面。 “你早该这么做。”希尔瞪着他。 “我只想吓一吓她，没想到她会吓得晕过去。”翡涅纳似乎有点受打击，“而且那是老子的初吻！” “根本没有人会在意那种东西。” 塔兰缇亚打断了他们的斗嘴，“我们及早换个地方吧。” 大晚上的带着一个昏迷的少女找住处，怎么看都很可疑。为免节外生枝，一行人决定去公爵大人的府邸借住几天。正好公爵大人最近不在领地里，他的长子——即萨娜的哥哥，相当爽快地同意了。至于艾尔妲西亚的身份，有萨娜给她作伪证他丝毫没怀疑。这里守备森严，也能省掉些麻烦。 只是苦了艾尔妲西亚，她被勒令不准出门，而且自那以后，希尔也加入了“跟她保持距离组”，三天没有接近过她。就算她去找他，也会被他拒之门外。而另外两个人也长时间不在城堡里。 她仿佛又回到了被囚禁在教堂里的日子，不能出去，见不到任何人，没有任何人跟她说话。唯一的不同的是还有萨娜，只有她没有见过她的力量，不会害怕她。 城堡的后院里花团锦簇，佣人已全被遣退，身着一袭红色细麻长裙的少女摘下一朵初绽的早春茉莉放进篮子里。 “你们明天就要走了吧？”萨娜轻轻弹掉花瓣上的晨露，把编好的花环放到坐在河边一动不动的艾尔妲西亚头上 “嗯……”她穿着白色神职长袍，眼中没什么神采，仍是纹丝不动地看着河流。过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说：“萨娜姐姐在这里开心吗？” “开心呀。”萨娜想也没想，掰着指头数道：“每天都能吃到新鲜的食物，我想吃什么他们就会做什么，再也不用干活了，连穿衣服都会有人帮我，啊、还有，这身衣服，是我以前一年赚的钱都买不到的……”数到后来，她低下头。 “艾尔妲西亚，如果我是你就好了……” 对方仍然没有什么反应。萨娜摆了摆手连忙解释：“我开玩笑的啦！不要在意。” “萨娜姐姐，为什么我会是恶魔呢？” “呃……” 她呆呆地看着脚下的草地，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语气却透着一股苦闷。 “这种力量……” 她曾怨自己太过弱小，当真的获得了绝对的力量时，她却无所适从。自己的身世、自己的使命、自己诞生的意义，她什么也不知道。 它对自己到底有什么用？她既不需要财富，也不需要权力，若是这力量使她变成了恶魔，她宁愿神将它剥夺。 它对她来说除了被恐惧和被憎恨以外别无用处，她不明白神为什么要创造这样可笑的自己。 “……” “老修女为什么要把我独自一人留下来呢？” “……” 萨娜犹豫着，“……那个啊、这种话可能由我来说不合适，……但是罗萨奶奶，一直都觉得无法面对你……” “……”艾尔妲西亚看了她。她从未听老修女说过她自己的名字。 “呃、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啦。奶奶她，当了一辈子修女……她不敢告诉你她自己的名字，也不敢给你取名字，她觉得愧对你，她所能做的只是困着你……” “但她绝对是想你能活下去的……我也不知道啦，但是她、唉！我真不适合做这种事……” 她狠狠地抓了一把杂草，不停地敲着自己的脑袋：“我怎么这么笨，就是说不出来呢？” 艾尔妲西亚轻轻握住她的手。 “……她想你能够自由自在的，但是她不行、那个，你不是总说命运什么的吗？一定是因为，奶奶不是你命运中能够救你的那个人！” “但她想至少让你能够等到那个人来救你……我想其他人也一定是这样……” 艾尔妲西亚只是无言地看着她。 “……我想，大人他们，也一定不想你消失的，即使……你是恶魔……” “不管怎样，都想延续你的命运……” 她一笑，看在萨娜眼里却有些勉强，她抓紧了她的手说：“你明天就要走了，不然我带你出去逛街吧！” 她摇了摇头，“我不想再给大家添麻烦……” “没关系没关系。”萨娜不由分说地拉着她站起来，朝自己房间走去。 “等……” “以后都不知道还能不能再见到你，这点心愿也不让我满足吗？” 她心里一团乱，听到她这么说却不知该如何回应。恍惚间已经被她换上了一身浅绿洋装，宽大的帽檐遮住了她的眉眼。 “最后一天，开开心心的，好吗？” “……嗯。”她抿着嘴，垂下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