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下）翡涅纳的忧郁
后来，多亏了希尔，艾尔妲西亚总算有了唯一能接近翡涅纳的时间。 希尔在魔法师里也算得上另类。跟大部分不喜欢锻炼身体的魔法师不同，他不仅钻研魔法，在剑术方面也有所涉猎。艾尔妲西亚曾经见过他为她演示用剑的技巧，比起气势汹涌、像飓风一样有着惊人的冲击力的队长，希尔的动作优雅而端正、轻盈而敏捷，就像姿态高贵的长尾凤鸟起舞一般。 他曾对艾尔妲西亚说，魔法师必须随时留有后招。何况她身份特殊，若没有足够的手段自保便只有死路一条。 她疑惑，只要我的魔法强大不就可以了吗？ 他反问，若你嘴巴被封，手脚被捆，如何使用魔法？ 她说，没有不需要吟唱的魔法吗？ 他哼了一声，若那么容易，这世界早是魔法师的天下了。 她呆了半天。小声喃喃道，……队长不会来救我吗？ 希尔冷笑，他？他那时候正在跟不知道哪里的女人快活吧。 虽这么说，艾尔妲西亚还是乖乖听从了希尔的话。只是他并不打算像教她魔法一样细致地教，只是让她自己去玩。没错，拿着翡涅纳的剑玩。 他本身就并非专精于此，也懒得把所有的事都揽到自己头上。 而翡涅纳，看到艾尔妲西亚连挥动自己的剑都耗尽全力，毫无章法可言，反而弄得一身伤，总算看不下去，答应偶尔教教她。 翡涅纳和希尔两人都对她相当严格，只不过是以不同的方式。艾尔妲西亚记得，他答应教她的那天，她还处于喜悦与兴奋中因此没能迅速地反应过来——他直接把她像拎小鸡一样抓起后领扔下了马车。 不知道状况的萨娜惊讶地大叫着她的名字，而翡涅纳只远远地扔下这么一句话，“跟不上我是不会管你的”，塔兰缇亚回头看了她一眼，而希尔则动也没动，似乎什么也没发生。 她立刻追了上去。十几年没有运动过，她理所当然不可能追上马的速度，没多久就上气不接下气，但马车仍离她有一段距离。她当然不会知道这已经是被塔兰缇亚放缓过速度，否则她早已被甩远。 她尝试着让呼吸变得规律，双腿的肌肉好像在打颤，但她丝毫不敢松懈。虽说她曾经无比企望能这样自由地奔跑，但突然这样也有些吃不消，她这时想起希尔说的，魔法师会为了追求知识而不择手段。 可是总觉得如果这时候用魔法，队长会生气。 眼看着马车越来越远，已经到极限的她一口气没接上来，忽然胸口一滞，差点窒息，她还没来得及思考，旁边的树林中一个黑影猛地朝她扑来。她反应极快，蹲下身随手挥出一根冰棱。 希尔老师教导：凡是遇到被偷袭的情况，什么也别想首先朝它脸上来一记。 那是一只魔物，从体型上来看有些像昆虫。从它粗壮的前肢判断，它的力量极大，若是被碰到，必然瞬间就会被撕裂。她用风抵消了它的一次攻击，朝旁边迅速了滚了一圈，整个过程不到两秒，她飞快地思考着。 她的体力已经耗尽，况且在这么近的距离她无法召唤强大的魔法。刚才的冰棱砸到它的一只眼，让它吃痛了一下却更加狂躁了。希尔曾告诉她昆虫怕火，可是现在是冬天，在火元素稀少的情况下她还没办法使用威力大的火魔法。 只能逃。 她喘息着迅速咏唱出几个文字，只为能再多争取一秒，但似乎来不及，她看到它的前肢朝她挥下，她暗暗咬牙，然而在狂风卷起的瞬间，两支箭一前一后穿过风幕射向魔物。 一支钉在了它举起的前肢，一支射穿了它的额心。 她这才注意到马车停了下来。 她气喘吁吁，但是双脚发软，她瘫坐在地上，旁边是被脑浆糊得一片模糊的魔物尸体。塔兰缇亚面不改色地拔出两支箭，看着动也没动，只是望着自己的艾尔妲西亚。 “走不动了？” 她点头。 “喂！你们不觉得这样很危险吗？！” 翡涅纳懒散地斜躺在车上，“不是有塔兰在吗。” “万一他慢了一步呢？！” “还有希尔在啊。” 希尔仍然维持着之前艾尔妲西亚被扔下去时的姿势，连眼都没抬起过。 “他可一点动的意思都没有啊？！” “放心吧。”翡涅纳应付地说着，总算喘过气的艾尔妲西亚拉了拉萨娜的裙角，“萨娜姐姐，我没事。” 萨娜担忧地摸着她的脸，“我觉得你跟着这群家伙实在太危险了。”她犹豫了一会儿，“如果……如果我真的是个有权有势的大小姐什么的，到时候我来想办法保护你吧！”她顿了一顿说：“你是这么单纯善良的孩子，我的家人也一定会同意的……” 翡涅纳哈哈大笑，毫不客气地说：“你也只有这份天真是大小姐级。” “你也是，怎么那么笨？希尔不是教过你加速的魔法吗？怎么还傻傻的跑？” 艾尔妲西亚躺在地上，愣愣地看着离自己不远处的翡涅纳，“我怕队长生气……” 翡涅纳哑然，他无奈地轻笑着，难得主动伸手摸了摸她的头，“我哪有那么小气？” 艾尔妲西亚用额头蹭了蹭他的大手，见他没有躲开，小心翼翼地抬眼问道：“队长讨厌我吗？” 翡涅纳哭笑不得，“要是讨厌你，怎么会救你？” “那害怕我吗？” 他弹了弹她的脸颊，“看看你这跑两步就喘成这样，要是怕你我的脸搁哪里去？” “那为什么要躲着我？” “咳。”翡涅纳的目光变得游移，“也许我们的祖先是死对头吧？”这事他迟早要回去问一下父母，只是不知有没有机会把她也一起带上。 “总之，你不要盯着我看就好了。”他轻轻拍了拍她的头，她顺从地闭上了眼。 “乖。” “那队长喜欢我吗？” “……”翡涅纳满心卧槽这谁教她的？ “你还小，不要说什么喜欢不喜欢。” “可是萨娜姐姐说跟喜欢的人（这样那样）会很舒服。” “……”翡涅纳心里除了卧槽已经没有别有的东西了。 “你不要听她乱说，那个很痛，很难受，一点都不舒服。” “真的吗？跟喜欢的人也是？” “你信我还是信她？” “……”艾尔妲西亚张了张嘴，难以选择。 “那个比死还痛苦哦，你不要再想了，听话？” “噢。”她点了点头。“那队长喜欢我吗？” “……”卧槽怎么又绕回来了！ “队长，换你了。”塔兰你来得正好！翡涅纳欣喜地换了出去，出去了才想起来问一句：“你要干嘛？” “吃饭。” 接着车里传出两人的声音。 “塔兰缇亚大人喜欢我吗？” “嗯。” 翡涅纳觉得头开始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