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他最知道怎么勾引她了

    宋瑶再次遇到沈鉴清，是之后那个周五的傍晚。

    十二月的h市已经很冷。从实验楼里出来的时候，入骨的寒意猛得捉住宋瑶，叫她猛得打了个寒颤。

    刨去周末，她几乎每天在实验室里熬八个小时，连着近一个月，今天终于做出了结果，她兴奋地计划着吃顿丰盛暖和的火锅犒劳自己。

    然后她一抬头就瞧见了沈鉴清。他穿着灰色挺阔的羊绒大衣靠在车上。或许因为他身后寒冷墨蓝的暮霭，纵然站在暖色路灯下，他身上亦透着凉意。

    见到她出来，他的神色恰如忽而融化了一般，春雪初霁，露出了生动而柔软的笑意。

    待宋瑶走到面前，他微微倾了倾身，几乎与她视线相平。这是沈鉴清从初中长个儿之后就一直有的习惯。

    “瑶瑶累了吧？要不要一起吃个晚饭，再去看个电影放松一下？”他轻声说着，昏黄的灯光映在他脸上，温柔的眉眼半明似暗。

    宋瑶愣了愣，下意识思索他是怎么找到这儿的。沈鉴清以为她是在犹豫考量，便垂下眸子，唇角的微笑显得有些苦涩。

    “瑶瑶大概不记得了，我们很久之前约好过要一起看电影的，约的就是五年前的今天。可惜我当时身体不争气，没等到那天就又发病了，直接被送出国。你还愿意再陪我一次吗？”

    他又抬起眼看她，眸子里浓厚的情意像漩涡一般令人头晕目眩。

    宋瑶无法拒绝。她本就被对提议心动，何况沈鉴清的一言一语一举一动都像是嵌到了自己心上。他最了解怎么打动她了。

    “瑶瑶想睡一会吗？”车上暖气开得很足，倒确实适合休眠。“大学城附近的餐厅这会估计都很满，我订了一家口碑不错的寿喜烧，开车过去大概二十分钟，你累了的话就先眯一会。”

    “没关系，刚刚录完数据太兴奋了，肾上腺素分泌，这会精神得很。放点音乐听吧。”宋瑶一想到实验进度，情不自禁喜上眉梢。“不过等会儿激素代谢完了会比平常更困，万一看电影的时候睡着了，鉴清哥哥不许怪我。”

    “当然不会，就是想让你放松休憩一下，才约你出来的。”沈鉴清瞧见她欢喜雀跃的眉眼，心下柔软，笑着打开蓝牙，挑了歌单。放的是他们初中时都喜欢听的王若琳。只不过…

    “I　love　you，

    say　we，re　together　baby，

    you　and　me…”

    宋瑶偏过头看向车窗外不断掠过的霓虹街灯，短促无声地笑了一下。这对兄弟看着大不相同，倒是有心心相印的一面，都喜欢借歌词来渲染气氛暗示心意。

    她忽然想起从前。大约是初二的时候，混乱的自习课，快要放学了，众人都蠢蠢欲动，跟前后左右的朋友大声交头接耳，教室里满是欢笑喧闹。宋瑶悄悄移了书堆挡在桌前，掏出来mp4和耳机，自己戴上一边，又忽然伸手将另一半戴到沈鉴清耳朵上。

    耳机里放着的就是这首歌。宋瑶如今笑沈鉴清以歌咏志，倒是她倒打一耙了，这分明是她早年用惯的手段。那时候青涩得很，想尽法子叫他知晓自己的心意。计划的时候是十分大胆的，可真触到他的耳朵，难免害羞紧张起来。

    她惴惴地趴在桌上，偏过头去偷瞧沈鉴清，正好对上他温柔含笑的眸光。心尖的酥麻叫她整个人都震颤不已。

    再不需要旁的言语，只一眼她就知道，沈鉴清听懂了她的告白。谁叫他眼里的浓厚情意像倾倒烈酒一般，那样热烈真切地流淌出来，令人沉醉呢？

    那场景太过美好，却又太过短暂，几乎转眼就消逝湮灭在他们分离的好几年时光长河之中了。

    如今它自己从记忆匣子里跳出来，生生映在宋瑶脑海里，竟叫她莫名有些怅然。

    晚饭吃得温馨愉快。

    沈鉴清很了解宋瑶一直以来点菜的习惯。他没叫她挑选哪款肉，直接点了一份和牛拼盘。丰腴的雪花牛肉煮得软嫩，搅上浓香的蛋液，入口即化，她连最后的棱角也给消融了。

    “你觉得味道怎么样？喜欢吗？”

    宋瑶点了点头。她不得不承认沈鉴清果然会蛊惑自己。她向来是个颜狗兼吃货。隔着氤氲的热锅水汽，沈鉴清温润的眉眼愈发飘渺俊逸。又有舌尖上的极致享受，想来此刻无论沈鉴清说什么，她都会点头应是。

    “瑶瑶。”

    或许见到宋瑶一直盯着他看，沈鉴清忽然出口唤她。宋瑶歪了歪头，示意自己在听。

    沈鉴清刚刚被她灼灼目光看得心头猛跳，热血上涌，告白求爱的话语几乎脱口而出。

    瑶瑶，你愿意嫁给我吗，或者做我女朋友好不好，我真的很喜欢你，很爱你。

    直到宋瑶笑着歪头看他，他才骤然惊醒。还不是时候，她现在不过是因着旧日情分才这般亲近不拘。可是他最了解瑶瑶，她对于不自在的事是那么喜欢逃避的人，冒然让她承受自己这么厚重的情谊，只怕她当即就要被吓跑，以后再无法约出来了。

    沈鉴清转瞬间就思量了许多，是以他咽下了原本涌上舌尖的话，只笑着眨了眨眼，“喜欢的话就多吃点。你最近太忙了，都饿瘦了好多，让人看着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