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六

    （28）

    赫连穆只觉心中火燎般痛苦，他盲目地猜测着是有贼人在吃食中下了毒？还是得了什么未曾发现的重病？恐慌弥漫在胸腔，他怒喝道：“怎么回事！？”

    福喜额头重重地压在地上，不敢抬起一分，他压着内心的畏惧颤声回道：“回…回陛下的话…奴…奴才…不知…”

    “没用的废物！滚！”赫连穆一脚踹开跪伏在地上的奴才，懒得再理这无用的废物，他匆匆忙忙地冲出殿门，脚尖一点便纵身向太极殿跃去。

    皇宫中使用轻功本是禁令，禁卫军统领刚想呵斥，定睛一望却是陛下，硬生生将词咽回了腹中，方正的脸硬是憋的通红。

    还在静候惩处的李钰愣在了原地，他被这一串事情打的措手不及，迷茫地望着地砖上挣扎着爬起来的奴才，一时之间竟不知到底要不要追上去。

    李·三脚猫功夫·钰思索了一下自己最厉害不过聘礼时抓了只鹅（连雕都射不到），决定还是先将这位小公公扶起来为妙。

    “公公，这……”李钰话还没说完半句，就被站稳的福喜匆匆打断，他看着面前的小公公敷衍地行了一礼，向他谢道：“多谢大人，小奴若有日后必为大人呈上谢礼。”

    李钰站在空无一人的宫殿中，他扶着墙想着自己的命运，他究竟是逃过一劫了呢还是陷入了更大的漩涡之中。

    赫连穆不过几个跳跃间就落到了太极殿中，他匆匆跨入内殿，太医早已在一旁施针。

    他不敢打搅，殿下的性命为重，望着殿下发紫的双唇他便已明白了大半的缘由。

    是谁？！是谁敢向殿下下毒？！他赫连穆必让此人求生不得　求死不能。

    他本就是性烈之徒，殿下濒临死亡的想象让他忍不住暴跳如雷，他赤红地双眼瞪向一旁的暗一，他压着嗓音一字一顿地对他说：“滚出来。”

    暗一已在一旁跪了许久，麻木的双膝也无法抵过心中那万般愧疚与悔恨。他本命贱，为何要让这番好的殿下承受这种痛苦。

    他不信佛也不信神，可此时他愿祈求上天，以自己的一切作为奉献，无论今生来世亦或是三世四世，他都愿以此交换殿下一世安康。

    耳旁传来的斥责让他心头一跳，殿下中毒本就是他照看不严，他抿了抿唇，挣扎着还是跟上了陛下的步伐。

    暗一刚跨出殿门，就被迎面而来的巴掌扇到了地上，他本可以躲开的，可他躲不开，身体仿佛被控制了一般无法动弹。

    他惊诧地抬头望向陛下，不可置信地开口：“蛊…？”

    赫连穆多日来的压抑终于得到了释放，他讽刺地望着自作聪明的暗卫，轻声嘲讽着：“你也是帮凶，这一切都是我们共同造成的，你逃不掉了。”

    （29）

    暗一只觉自己身于冰窟，他回想起往日的所作所为，惨白着脸色质问：“那殿下……”

    “呵。”赫连穆略带丝怜悯地望着他：“连心悦这种感情都是假的呢，没想到这蛊竟这般管用。”

    “不会的…不会的…”暗一踉跄着后退，口中呢喃着：“怎么可能…”

    退无可退，脚腕与门槛碰击的响声是那最后一根稻草，他呆愣地摔在地上，身体传来的疼痛让他恢复了一丝理智，可他却恨不得此刻就谢罪自杀。

    他背叛了公子，他毫无记忆可他确信这一切的所作所为都将公子推入更黑暗的深渊，他是帮凶啊……

    “你并不爱他，不过是蛊的影响罢了…”惑人心神的低语徘徊在暗一的耳畔，他扭曲了脸，挣扎着低吼：“不是的，我爱公子！！从那时起就…”

    没有人会相信他，没有人会怜悯他…

    “若是殿下知道了，你猜你会如何？”赫连穆讥笑着举例，将人推向更深的绝境：“被丢弃？成为一条弃狗？”

    他瞧着暗一血红的双眼，连日的不快终于发泄了出来，恶狠狠地命令道：“你不过是条还有用的狗，现在去查，谁都别放过。”

    暗一张了张口，想反驳却发现只能说出“是。”他咬紧了牙关，低头认了命。

    乖顺而识趣的态度终于让赫连穆心情好了三分，但他不介意再火上浇油，“想起来吧，你的叛主之举。”

    “什…”话音未落，记忆就冲破了禁锢挤入脑海，暗一咬牙撑着这炸裂之痛，只觉越想越心惊…

    公子就寝后他向陛下汇报近况；公子的一切都被他暴露于外，甚至，就连秋猎也是…

    他有罪，罪无可赦…

    “快滚吧。”赫连穆扭曲的心理得到了平复，“去赎罪啊。”

    蛊不过是服从，但又如何能掌控人的三情六欲呢？暗一的确是心悦于殿下，爱意之浓不亚于他，可这贱/奴又如何能担得起？他只配一生都活在内疚与怀疑中。

    殿下只能是他一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