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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上谁不知道雍怀瑜要进宫做贵妃。 那些善于舞文弄墨的才子们已经写好了一本又一本的话本,专门描述雍怀瑜是如何靠着匕首获得皇上青睐,从而破例入宫做妃子。有大胆的还写雍怀瑜早些年见过皇上一面,让皇上依依不舍,如今点破身份才特意召进宫中获得恩宠。 “你真结了三次婚?”梅鹤卿坐在茶楼里听说书先生讲话本,眼睛都瞪圆了。为了一个贴身玩意儿就可以做将军的小妾,还可以为了一个男人说的天长地久就立刻答应结婚……直率?草率?她一直知道雍怀瑜结了三次婚,但是真的听到说书先生添油加醋的讲的时候,还是被吓到了。 雍怀瑜点点头。她结婚又不是稀罕事。 梅鹤卿难以启齿的问:“你真的喜欢他们三个吗?” “不喜欢。”她结婚,就是为了应命运的劫数,去找那个好人。结果第一次初恋就不是想象中的好人,至于后来的是不是好人已经不重要了,少女的梦碎了。 “是那方面很好吗?”梅鹤卿用手指圈了一个圈,右手食指轻点着圈示意。 说到这儿,雍怀瑜脸一垮,那简直是灭顶之灾好不好?还以为将军会很威猛,嘴上说着要做到死,今晚就让她死在床上,结果刚进去没几个喘息就软掉了。另外一个说要让她哭着喊着求饶也不会停,摸起来也蛮大的,还以为会是什么厉害的人,结果呢?结果她摸啊,舔啊全都没用处,压根就硬不起来。至于第一任的傻子,根本就没做过。“说是要让我死在床上,结果刚进去就软掉,还有一个根本硬不起来。要是哪天真碰到一个让我灵魂出窍的,我一定死皮赖脸的跟着,嫁给他还是做奴婢都好。” 梅鹤卿听了笑的花枝乱颤,脸都笑红了还停不下来。 “如果皇帝那方面不错,说不定我真的会考虑做妃子。等这次事情办完,我们偷偷溜进宫里找个嫔妃问问,要是合适的话,我就应征。”雍怀瑜说。她对异性当然有非常多的好感度,如果对方是一个很猛,言出必行的人,她会更爱一点。 “皇上不要你呢?”梅鹤卿问。 “宫里不可能一个人都不行吧?不是还有御林军啊,侍卫什么的?皇太后守寡呢,说不定也会很寂寞找很厉害的人进宫。”她肆无忌惮的说,对皇家根本就没有一点尊重。 梅鹤卿立刻皱起眉头说:“你干嘛拉上皇太后?讲话就讲话,不要牵连别人。” 雍怀瑜耸耸肩,表示自己接受这个提议,直接闭嘴结束了这个话题。 说书先生还讲的火热,还有鼻子有眼的说雍怀瑜是如何被将军在府中怜爱,说的越是荤,听的人给的赏钱就越多。越讲越过分,梅鹤卿听不下去,拉着兴致盎然的雍怀瑜走出去。 “怎么了?”雍怀瑜困惑的问。 “讲的有点过分了。”梅鹤卿摇摇头叹息,对当事人还能坐在那里兴致勃勃的听表示不理解。讲的都是假的,而且描述的很过分,什么泪泪水声,哭喊求饶的。 雍怀瑜微微一笑说:“有什么过分的,说书先生就靠这种赚钱。只不过今天主角是我。以后你出名了,这种荤段子主角就是你。他编排的人多了,何必生气。反而给我写话本的那些书生很可怜,一看就得不到我,只能在书里意淫。” 当事人都不觉得生气,她要是继续生气会显得小心眼。梅鹤卿只好叹口气,没办法的拉着对方漫无目的的走。然而一连去了几家茶楼,说书先生讲的都差不多,只好回到旅店住宿。 “又是家书?真的不是要紧事儿吗?”雍怀瑜看到她的家书,十分关切的问。 梅鹤卿摇摇头说:“没事,就是我哥出了点好笑的状况。他那个人,老是喜欢对别人板着脸,看起来好像很厉害的样子,实际上一点都不厉害,因为做错了事,老大不小还被我娘一顿数落。” “哦。”原来如此,光是她想到一个老大不小的男人被母亲训斥的不敢抬头就觉得好笑了,更何况是一个板着脸不苟言笑的男人。心里头还有点想去现场看看。 梅鹤卿说起自己的哥哥似乎就有滔滔不绝的话题,每次都说的眉开眼笑的。“我家只有我是我母亲生的,其他的兄弟姐妹都是同父异母。我大哥因为和我一起长大,所以情同手足。他最怕我娘,只要我娘眼泪扑簌簌流下来,我哥就只敢站着不敢说话。他啊,就算娶了妻也还是跟小孩子似的,又想来江湖闯荡,又有家业要继承,一边拼命装大人稳重,一边偷偷的买孩子才玩儿的小玩意儿收藏。” “你哥听起来人还蛮好。”雍怀瑜虽然还没见过这位大哥,但是已经通过描述想象出来一个具体的人形了。 被附和以后,梅鹤卿更是开心,开始交代自己其他的兄弟姐妹,嫁出去的二姐性格很刁钻,又任性,只要丈夫不顺心就非打即骂的,好几次半夜跑回娘家让父亲出头处理丈夫,又被父亲安抚劝回去。还有二哥,二哥性格绵软懦弱,娶妻也娶得是一房同样绵软懦弱的夫人,反而生出来的孩子性格很厉害,是个打架王…… 絮絮叨叨了许久,把一家子人都说完了。绘声绘色的描述,让雍怀瑜感到很有趣。 “你呢?你家呢?”梅鹤卿说完自己,问对方。 雍怀瑜说:“我家就我一个。我父亲经商,所以我小时候会去商人的船上和那些外国小孩儿玩儿,外国小孩儿都很漂亮,金色的头发像是太阳那么灿烂,也有褐色头发的,他们告诉我说这是红头发。还有蓝眼睛,绿眼睛,都很漂亮。比我养的绿眼睛猫都漂亮。而且还很有礼貌。我十岁的时候,有个叫威廉的男生和我拉钩说要让我等他长大回来娶我,我们一起坐在船上,看着星星亲吻彼此,他临走还送了我一本诗集,里面都是一些甜言蜜语的诗歌。不过等我离开家的时候,也没有再看到他。” “你没问他去哪儿了?”梅鹤卿问。 她摇摇头说:“每年码头小孩子之间都会有这样的约定,有些还会回来,有些就再也不会回来。就算回来,这种约定也没几个当真的。” “你上次因为我没给你带烧鸡生了我两天的气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吗?你觉得我和那个威廉一样,不信守诺言?哇,你好奇怪,明明自己答应要帮忙,但是每天都想着要逃跑,反而还要求别人信守承诺。”梅鹤卿仿佛知道她有时候会和自己怄气是因为什么了,她对诺言看的很重,或许觉得一旦许下诺言就绝对不能违反。不过她既然这么看重诺言,自己反而不遵守,不是很奇怪吗? 雍怀瑜假装没听到,心虚的别开脸去做别的事情。 “放心啦,我们做个约定吧。如果你能不放弃这件事,跟我一起把幕后黑手抓出来,我就想办法让你逃脱欺君之罪。怎么样?”梅鹤卿伸出手指。 约定,对于雍怀瑜来讲,有一种魔力。就像是蜜蜂一定会采蜜,小猫最爱吃鱼,她最爱约定。所以毫不犹豫的,庄严的进行了约定。至于怎么逃脱,她并不在乎。她有时候就像是一个小孩子,坚持相信做出约定的人一定会遵守约定。 梅鹤卿和她做了约定,笑起来很好看的梨涡。 “你笑起来的样子有点像威廉,他也有一对梨涡。”雍怀瑜不自觉的抚摸着对方脸颊上的梨涡,想起十岁那年第一个庄严的约定。 不过梅鹤卿和威廉不一样,她有时候笑起来,就像是鲨鱼咬到了食物,或者狼去羊群里吃到了最肥的羊。威廉的笑,是单纯而美好的,是蜂蜜一样甜丝丝的,天使翅膀一样洁白无瑕。 梅鹤卿被比喻成威廉,眉头一皱说:“有梨涡的人很多,你不会各个都说过像威廉吧?这种聊天很差劲,感觉像是你把对方当成什么替代品一样。” “我只是说你刚才的笑和威廉一样,甜丝丝的。没有把你当成什么代替品,你是梅鹤卿,才不是威廉。放心啦。”雍怀瑜拍了拍她的肩头,表示自己真的没有把对方看成替代品的心。再说了威廉是圆脸蛋,金头发,灰眼睛。梅鹤卿哪样都不沾边。 聊天的时候,时间总是过得很快,已经黄昏了。 玫瑰色的晚霞艳丽的铺陈在天上,金黄色的太阳逐渐发橘,随着晚霞渐渐变成紫色,太阳慢慢落山。天,一点一点的黑了下来。 两个人坐在桌边,一个悠闲的看着关于自己的,一个奋笔疾书也不知道在写什么。 “等我们事情结束,你跟我回家一趟怎么样?”写好信,梅鹤卿问。 雍怀瑜点点头说:“可以啊。” “一言为定?” “恩,一言为定。” 已经是今天的第二个诺言了。雍怀瑜觉得自己许诺的有些多,有些轻率。不过既然已经许诺,就没有反悔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