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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发生的超乎了众人的想象。 谈家外室夫人是被别人杀害的。任五娘在同谈谈一起去凤凰西下葬外室夫人的时候,发觉了些许不正常的迹象,便请仵作进行尸检,检查出来了重重疑点。她代自己丈夫宣布,谈家二夫人根本不是上吊自杀。 然而正当大家怀疑是雍怀瑜的时候,仵作说从重重迹象来看,应该是熟人作案。当时第一个看到二夫人自杀的,是丫鬟春红,春红尖叫引来了三四个院外的洒扫小厮,洒扫小厮赶紧跑去找管家,而管家不在他的房中,谁也不知道他去哪儿了。经过几天的询问,有管家屋里头的丫头说好像当晚看到管家在院子里烧东西,不过管家让他们都出去,她只是隔着院门隐隐约约看到,不敢说是什么东西。 管家第二天被捉拿归案,经过审讯说是自己看到二夫人投毒杀了谈半佛,他为了给老爷报仇,杀了二夫人,并且伪装成自杀企图来保全谈家名节。江湖听闻此消息一片哗然。有谁能不信石自怡的话?再说还有杀人凶手的口供。也就是说他们错怪了雍怀瑜整整半年,还好没有机会得手,不然世界上岂不是多了一个无辜的,死不瞑目的鬼魂? 那为何二夫人要杀谈半佛呢?又为何要嫁祸给雍怀瑜呢? 大家在知道自己错怪雍怀瑜以后,开始思考这个问题。管家也无法回答这个问题,他只是机缘巧合看到二夫人杀人这件事,并不知道原因。 “既然有人想要借刀杀人,那就要将我身上所有的疑点都全部洗清。只有这样才最自然可靠。对手不是傻子,我们的一举一动都要合乎情理。既然借刀杀人行不通了,他们肯定会想别的办法来得到匕首。而这点,我们就可以设局让他们掉进去。”雍怀瑜的计划非常简单,就是将二夫人杀了谈半佛这件事给抖出来,当然,细节上就嫁祸给管家,毕竟被屈打成招的事情时常发生。都是凡人,做不到处处通透才是常态。 管家在事后被谈谈赏了重金,唯一的条件就是改名换姓不准在凤凰西再出现,这件事将成为秘密不能说出去。只是按照主子教的话说了就能平白得三百两黄金,别说不再凤凰西出现,就是现在让他去高丽他都愿意。管家欢天喜地,感恩戴德的走了。 梅鹤卿在这件事情结束以后问:“那接下来呢?” “等。”雍怀瑜已经让人乔装打扮成算卦的半仙,散布疯言疯语。 很快,街头巷尾的小孩子都知道金玉的事儿,还编了顺口溜传唱: 金撞玉,玉撞金,金玉相逢天下换。 金配玉,玉配金,金玉得之山河变。 若是你细细分析怀瑜的名字,就知道瑜是美玉的含义。金玉,就是指匕首和雍怀瑜。要两样齐全,要一起得到才能得到江山。对方听到这种带着亡国之相的童谣必然会多加留心,只要稍微一念就明白其中的含义。自然会派人过来将金玉一起收集起来供自己驱使。 当然,这个童谣传唱太广的坏处也是有的,皇上出万两黄金悬赏雍怀瑜,只要活人,甚至宣布只要雍怀瑜听从招安,便破例加封为贤贵妃。 雍怀瑜已经开始后悔了。她现在不至于像条丧家之犬那样东躲西逃一身狼狈,只是给自己平白惹的一身骚,有些嫌恶。 “贵妃娘娘,现在目的已经达到了,我们也在这里藏了这么久了,是不是该出去招摇活动一下?”梅鹤卿开玩笑说。 他们躲在许兴的一家小楼里无聊的呆了半个多月了。再呆下去,梅鹤卿相信自己绝对要全身长蘑菇。 她摇摇头说:“我们现在还在等着对方上钩,不能轻举妄动。” 束同光故意分批次告知怀疑名单上那些江湖人士雍怀瑜躲藏的位置,然后静等雍怀瑜的消息。如果没有人出现,就告知下一批人。 许兴没有什么娱乐,就是一个破烂的小县城,人口也不多。雍怀瑜住在这个县城最高的楼上。除了偶尔会露面表示自己确实在这里,平时她基本不出屋,全神贯注的通过窗户监视着过往行人。 梅鹤卿有时候觉得对方就像是谜语一样,充满了不可思议。明明之前那么散漫,对什么都不在意,怕麻烦,甚至毫无耐心。设局的样子似乎永远不会累似的,非常耐得住寂寞,也有耐心坐在窗前一监视就是一整天。判若两人,以至于她猜测是不是雍怀瑜心里藏了完全相反的两个人。 雍怀瑜看她全神贯注的观察自己,有些奇怪的问:“你在看我什么?” “你很好看。”梅鹤卿微笑着说。 “当然。”毫不谦虚的风格,非常雍怀瑜。 “喂,好歹矜持一点啊。”梅鹤卿笑骂,拍了她肩头一下。 她耸耸肩说:“我本身就是一个好看的人,有什么好需要矜持的?”光明磊落,坦荡直白,一点都听不出来话里有什么骄傲自满的地方,就像是在说中午想吃土豆丝卷饼一样自然。越是这样自信,越是有一种让人厌恶不起来的喜欢。 两个人呆了差不多一个月,确定不会有人来,就通过小纸条传信息给束同光要去巴丹。 巴丹里这里有半个月的路程,那是一个非常大的城市,还有港口,一直是水路过来的外国人最喜欢来的港口之一。巴丹离京城不算太远,吃水很深,港口能停得下巨大的船舶。本地商人都是些儒商,非常讲究信用,做大宗生意的外国商队非常喜欢和巴丹的商人打交道。 同时,巴丹因为背靠猎德,所以小手工业非常发达。两者之间隔着的都是辽阔的平原农田,水系发达,气候适宜,种水稻一年两熟。光是巴丹这一块,一年入国库的粮食就数不胜数。地处位置非常好,四通八达,所以当黄河改道,长江泛滥的时候,都会将这里的国库粮食拿去救灾。 这里的李县官非常注意农业生产,他自己在县衙后开辟出来了一片地,专门研究如何让水稻等农作物产量上升。先是提出了改变种植间距这个理念,然后经过两三年的试验,确定了最常见的农作物之间的种植间距。皇上看到他的上奏龙颜大悦,在全国各地都设立了农业点来研究如何提高常见作物产量的事情。 最开始巴丹的蚕吐出的丝非常细,质量也不好,但是却拥有一种特殊光泽。李县官的妻子率先引进了一种优质蚕与本地蚕杂交,经过一代一代改良,不仅保留了本地蚕的蚕丝光泽,还能吐出非常优质的丝。这种蚕吐出的丝几乎都被容家垄断,做出专供皇家的衣料。后来皇上对比织造局的衣料和容家的衣料,发现两者虽然材质工艺相同,但是手感和光泽不同。从而得知容家用的是巴丹一种特殊的杂交蚕。 皇上后来想要提拔李县官的时候,全城百姓联名上书要求李县官留在这里造福百姓。皇上顺从民意,加封李县官为巴丹县候,农业博士;县官夫人李朱氏为一品夫人,农业博士。加赐批了一片地和许多人帮助李县官搞农业研究。这里你随处可见李县候祠,算是百姓的一种感激。 雍怀瑜一进入巴丹就觉得气象与京城和猎德不同,这里从入城门开始,你就能在每条街上听到郎朗读书声。卖菜的小贩在闲暇之余也能互相探讨几句今年恩科的考题。街上妇人各个无珠钗翠玉做装饰,卖刨花头油的妇人正在教三岁儿童念诗经;对门的卖胭脂的夫妇一唱一和,以赌书为乐;隔壁私塾旁就是卖文房四宝的地方,老夫人正在抄金刚经,不仅抄,还一边抄一边用梵文念诵…… 京城是钟鸣鼎食之家,充满骄奢淫欲,虽然也儒,也雅,但更像是一种彰显自己家家教森严的行为。猎德那是个销金窟,富商聚集,美女如云,光是洗脸水都能染红了外头的护城河。巴丹和这两处完全不同,是一种静,这种静让你胸怀开阔,心情明朗。 来往行人高声说话,嘻嘻笑着,插科打诨。丝毫没有因为读书声就脱离俗世的烟火气。 “好一个巴丹。”雍怀瑜赞赏。她早就听说巴丹是儒商发源之处,这里科技发达,人口兴旺,每年巴丹这个地方出的秀才最多,据说殿试的时候,两个陌生人一开口,发现都是同一个夫子教出来的。 梅鹤卿点点头。她确实想不到巴丹发展的仿佛世外桃源一般。 李县侯和雍怀瑜的四爷爷是过命的交情,她揣着四爷爷的信去拜访李县侯。 一进门,李朱氏已经迎了上来,一见到雍怀瑜就开口说:“孩子,一路上辛苦你了。快坐下,秋桐,将饭菜端过来。你李爷爷现在在田里头研究事情,这周回不来。要什么吃的,用的,尽管和我说。” 早就准备好的热腾腾的饭菜已经端上来了。 雍怀瑜看到一桌自己最爱吃的饭菜,眼睛一酸。以茶代酒,举杯敬李朱氏说:“朱奶奶,这些日子叨扰了。” “傻孩子,说什么胡话。你爷爷的宝贝孙女自然也是我的宝贝孙女,孙女回到家了,我们老一辈的正是笑的合不拢嘴的时候,哪叫叨扰。”李朱氏和四爷爷拜的是异姓兄妹,雍怀瑜是老四的孙女,自然也是她的孙女。 怀瑜瘪瘪嘴,眼圈渐渐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