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伪劣白学

    终于熬到了周五，教室里的状态从传染瞌睡变成了蠢蠢欲动，老师也感觉出来了学生们心思不在课上，课都早下了五分钟。原因就是今天晚上有篮球赛。

    昨天楚宁也和严霜澄约好了，严霜澄会在周五晚上来C大，然后楚宁参加完球赛后，去严霜澄家过夜。虽然也是20岁的人了，不过男人不管多大都是小孩，想到在喜欢的人面前打球，楚宁还是很兴奋的，只可惜他这事儿又不好意思讲出来，要不然就叫队友多让他表现表现了。他下了课就立刻给严霜澄发了信息，告诉他自己今天的课已经结束了，之后来学校随时有空。

    严霜澄尽快把事情弄完了，大概在五点钟的时候到了C大。这可以说是一年里P市最舒服的一段时光，从酷夏中走出，终于不会叫人一出来就是一身汗了。楚宁带着严霜澄绕着学校走了一大圈，看了几个虽说是标志性但其实没什么意思的雕塑，最有的看的还是人工湖，还有鸭子惬意地在水面上游动，湖边的几把长椅都被小情侣占据了，头挨得很近，靠在一起聊天。

    “好久没到学校里了，感觉我也变青春了。”严霜澄深深呼吸了一口校园里“年轻”的空气说。

    “澄哥一直很年轻啊。”楚宁还当严霜澄在感慨时光荏苒，少年子弟江湖老，就赶忙让他安心点。

    “嗨，我没什么接受不了的，”严霜澄转过头说，“成长是一定要面对的事情。青春当然好，但是只要成长了，青春的流逝也并不可惜不是吗？说起来很奇怪，以前我读中学被小孩叫过叔叔，气得要命，但是20岁之后再被叫就无所谓了。”

    “还有人叫你叔叔啊哈哈哈哈哈。”楚宁忍不住笑了起来，“不过也是，因为我第一次见你，就觉得你挺严肃老成的，可能小孩觉得这样的就能算作叔叔了吧。”

    “怎么说话呢？我看着有那么老吗？”严霜澄假装生气地说。

    “你小时候是不是就和小大人一样啊？”

    “我不觉得，其实我心里很多时候都挺迷茫的，可能也就装腔作势这方面最小大人了。”说完两人一起笑了起来。

    严霜澄也感觉这是他近一年里少有的放松时刻，他并不缺娱乐，但是很多时候气氛却并不能谈得上轻松，即便烦恼不会消失，但当真的再年轻人简单的环境里的时候，他也可以在这短暂的时间里忘记自己的烦恼了。他慢慢离楚宁越来越近，以至于他发现自己似乎很难离开楚宁了。楚宁有他年轻时候的影子，他会努力，但又没那么“努力”，这让严霜澄很喜欢。明明知道会让自己不舒服但是还要做，和能接受不去做事，都是非常宝贵的品质。

    “澄哥你晚上想吃什么？不过学校附近没有什么太高级的，但是常见的食物还是有的。”

    “那，那就吃肠粉？我记得你说过。”

    于是严霜澄带他走进那家小店，看着就很像大学生经常光临的地方，墙上挂着标注着“今日特价”的小黑板，还有各色的便利贴。严霜澄没仔细看，他之前也去过一家咖啡店就是这样，上面写的都是小孩儿的心愿，不是说要考什么学校就是和谁谁谁在一起。

    两人在空桌子前坐下，楚宁去点单了，严霜澄就看透明塑料板下压着的小纸条，有的上面还写着日期，他就想找到日期最早的纸条，但可能是因为被清理了，最早只到前年。

    “澄哥你在看什么呀？”

    “没事看看这些纸条。”

    “我有的时候也一边吃一边看，感觉挺有意思的。”

    “年轻人的世界还是很简单啊，等到长大了就很难回去了。”

    “你不刚才还说只要有成长，青春过去也不可惜吗？”

    “是啊，这可能就是成长的代价吧。”

    两人在各种学生聊天的背景音下吃完了饭，严霜澄又等楚宁回宿舍换好运动服。楚宁一下楼，就让严霜澄忍不住感慨长得漂亮可真好，他这就跟要给运动服打广告的模特一样。

    “不错啊，挺精神的。”严霜澄在楚宁肩上拍了一把，不过小孩个子是挺高，就是看着有点纤细，“一会小心点啊，冲撞起来你可不占优势。”

    “放心吧，澄哥，我晚上还得体力活动呢，不能受伤。”楚宁稍微低下了头，在严霜澄耳边说。

    严霜澄愣了一下，楚宁说话是越来越没谱了，而且昨晚还跟他玩儿那个，现在这年轻人接受新鲜事物都这么快吗？“还得比赛呢，少想这些有的没的。”

    “知道啦澄哥，赢了要奖励我啊。”

    到了场地，严霜澄才意识到观众也就是跟球场旁边围一圈看，旁边也有座位，不过数量少且视野不好，而且人一看比赛就要激动，也根本坐不住。严霜澄一看就不是学生，其实还挺显眼的，不过C大本来就是人人都可以进来，也不会有学生当回事。

    “一会见，澄哥。”集合前楚宁伸出了手，攥成拳头，示意严霜澄和他碰一下。

    严霜澄就也攥成拳头，中二地和他的拳头碰了一下，“加油。”

    之前严霜澄还担心楚宁会不会在球场上受伤，不过很快他就发现他的担心是多余的，楚宁个子高，不过却很灵活，身体反应很快，第一节就进了好几个球。场边的加油声一阵又一阵，能听出来不少都是女孩的声音。严霜澄记得楚宁和他说班里只有三分之一是女生，按理说怎么也喊不出这阵仗，估计是楚宁的美貌让其他班的女孩也来加油了。这可能就是帅哥吧，想到这严霜澄忍不住摇了摇头。

    等到楚宁罚球的时候，严霜澄也跟着紧张了起来。他看着楚宁做了一次深呼吸，然后把球投了出去，曲线漂亮得仿佛经过了计算，最终干净地进了网。身旁女生的叫声甚至让严霜澄怀疑自己在夜店而不是学校。

    “看楚宁进球把你激动的，也不知道是他进的还是你进的。”

    “我，我就兴奋啊！”

    严霜澄转过头，看到旁边两个女生，一个脸都红了起来，也不知道是刚才喊的还是因为被同学那么一说不好意思了。

    最终楚宁的班级毫无悬念的胜利了，楚宁的视线和严霜澄对到一起，有一种邀功的感觉。

    楚宁正要从场上走到严霜澄身边的时候，一个女孩却突然跳了出来，想要给他送水，正是刚才那个加油喊到脸红的女孩。

    “楚宁，喝点水吧。”女孩把手上的运动饮料递过去。

    “额谢谢，不了。”楚宁不想和梁颖有太多故事了，就要推辞。

    但是梁颖就站到他正前方，“刚才你剧烈运动了，要补充电解质的。”

    “行吧，”楚宁也不想说太多，要不然还怪奇怪的，又不是在演电视剧，一瓶水，喝了也就喝了，就接过了水，“多谢。”

    他走到严霜澄面前，对方脸上还带着笑意，“你刚才真棒！”

    “那，那要奖励哦！”楚宁一听，有两眼放光大型犬样。

    但是严霜澄知道楚宁说奖励，都是说些旖旎情事，就逗他：“你想着这个还怎么打球？”

    “我刚才很全神贯注的，赢了才想的。”楚宁一本正经地说。

    “合着您还挺专心的。刚才那个小姑娘给你加油，喊得脸都红了，又给你送水。是喜欢你啊？”严霜澄故意逗他。

    “你说梁颖？不知道，不过我不喜欢她。”

    “喜欢你可怪倒霉的。”

    你喜欢我就不会倒霉。楚宁差点脱口而出，但又说不出，要不然怎么听一股子要转正那味儿。转正他也当然想过，就是两人差距实在是太大了，楚宁就觉得自己就跟开口让严老板给自己占更多便宜一样。“没，哪有这么回事儿。”他边说边拉起衣服下摆要擦擦汗。

    “我有纸巾，你擦擦吧。”清脆的女声响了起来，梁颖刚才走到了他俩身边，手上拿着一包纸巾。

    楚宁看到梁颖又冒出来了，感觉一阵尴尬，赶快把自己衣服放了下来，接过去抽了一张说：“谢谢。”

    严霜澄突然有一种奇怪的不舒服的感觉，他也不是要和一个大学女生较劲，也完全犯不着，就一种不爽。楚宁是自己包养的，还需要别人来给他送水送纸的？但这种事情他又确实不太可能想到，他给公司操着心，本身也不算多仔细一人，怎么可能记得随身带水带纸这种事？这不就是需要的话便利店买就行了吗。

    梁颖一走开，李凌云就过来开了楚宁玩笑，“哟，你俩是快成了？”

    “没有！别老胡说八道。”因为严霜澄在，楚宁整个人都不好意思起来了，生怕严霜澄误会什么。楚宁也不是脸皮多薄，平时开他玩笑，他也配合配合，当节目效果，不过这次严霜澄在，他就得一定都撇清了。

    李凌云一开始没注意楚宁旁边的严霜澄是个自己不认识的人，结果一看自己根本不认识，刚才那个玩笑还让楚宁挺尴尬的，就一下愣住了。

    “这是我朋友。”楚宁见状解释。

    虽然不知道楚宁上哪儿能认识这么一看着好像不大普通的朋友，但是打招呼总是不会错的，“我是他室友，李凌云。”

    “你好。”严霜澄也笑着和他点了点头。

    因为楚宁还得回趟宿舍换衣服拿包，三人就一起走到了宿舍，严霜澄就在楼下等他。

    “我说你这朋友哪认识的啊？”上了楼李凌云就忍不住问。

    “其实是我暑假实习时候的···领导。”想了想说老板也太诡异了，楚宁就换成了领导。

    “嚯，你够行的啊，能和上司混这么好啊？”李凌云一脸佩服。

    还有更行的呢，我们还能一起睡觉。楚宁在心里想。

    “和上司关系好，平时也有福利吧？”

    有那种福利。当然楚宁知道李凌云说的肯定不是他想的那种，“其实也没什么，我领导人真的特别好，我也真的希望和他···交个朋友。”楚宁的表情一脸幸福但好像又有点烦恼。

    李凌云感觉不太对，但是他又说不上来哪不对，这两年他从来没见过楚宁这个样子，楚宁好像看着对什么就那么回事，作为一个工科男，对恋爱都丝毫不憧憬，此情此景下这个表情着实让人有点莫名其妙。他一下也想不出问题在哪，可能是楚宁终于长大开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