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风的再见

    时光荏苒，岁月如梭。眨眼间，晓羽和青风已在山上度过了三年的光景。

    在这期间，他二人除了需要采买生活用品，便很少下山，自然，也不曾打听过山下发生了何事。仿佛这个小小的世界，只有他们俩人，其他的一切人和事都与他们无关。

    在一起三年，晓羽感受着青风对自己无微不至的照顾，大到灵术的应用，小到穿衣吃饭。无论何时，只要晓羽喊他，他都会第一时间出现在晓羽面前，哪怕是深夜。

    晓羽经常会因为修炼而忘记吃饭，每当此时，青风便会不听的唠叨晓羽，晓羽也总是笑着看向他，揶揄道：“青风，我上一世一定对你很好吧，不然你为什么会对我这么好啊？”

    而此时，青风便会默默的低下头，安静的干着手里的活，半晌之后才回道：“是啊，你对我一直很好。”那声音平淡如水，让晓羽一度觉得是自己听错了。

    直到后来晓羽恢复了记忆，每每回想起前一世自己对青风的恶语相向和尖酸刻薄，她都会在心中问自己，青风到底是为什么对自己那么好，到底是以什么样的心情说出的那句“你对我一直很好”的话。

    如今已是上官羽去世的第三年了，该来的还是要来的，青风的身体状况越来越差了。一开始，先是失去了味觉，后来慢慢的是嗅觉和视觉。好在他灵力属性是风，所以单靠听觉也能如常人一般行动。

    青风不曾告诉过晓羽，晓羽也不曾问过他。但晓羽还是清清楚楚的知道青风的五感在慢慢消失，从青风做饭偶尔会或咸或淡开始，从肉菜放臭了却不自知开始，从她偷偷的调换了糖和盐的位置开始，直到最后，她看见青风在未点灯的黑夜里，行动自如，她便全都知道了。

    青风曾说过，他是上官羽的小先生，因为结契的主导者去世了，他定然也会时日无多。所谓结契，便是两人缔结夫妻关系，其中一方为主导者，另一方为接受者。如果结契的主导者亡故的话，接受者便也会时日无多。反之，如果接受者亡故的话，对主导者而言，虽不致命，但也是会有所有影响的。显然，在这段关系中，上官羽是主导者。

    青风曾说过，晓羽是上官羽转生的一世，作为结契关系的主导者，在转生的时候是要选择接受者一起转生的。只是晓羽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在她所选的一起转生的接受者中，到底有没有青风。

    青风听到她这样说的时候，只是淡然一笑：“没关系的，能陪伴你一世，我已是很满足了。”虽然他这么说，但晓羽还是从他的眼中看出了一丝落寞。

    该发生的事情还是会发生的，该走的人无论无何也留不住。

    这一日，青风早晨没有像往常一样起床。

    晓羽来到他的床旁，看着他两颊泛着一抹不自然的红，担心的问：“你感觉怎么样？要不我去给你请大夫吧。”

    青风拉住欲转身离开的晓羽，说道：“早晚会有这么一天的，你知道的，大夫治不了我的。”

    是啊，大夫治不了他，任何人都治不了他，唯一的希望，便是她在当初转生的时候选择了青风。

    青风有气无力的说：“你走吧，去凝月国的王城昕钥城。只有在那里，你才能找回属于你自己的记忆和灵力。”

    “好。”晓羽泪流满面的说：“我陪你，我陪你到最后，我就去，我一定去。”

    青风努力的摇摇头，说：“不，你现在就走，走了不要回来了，我不要你看着我走。”

    晓羽拼命的摇头，泪水模糊了双眼。

    “走！”青风双眼泛红，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喊道：“快走！”

    也许是被青风吓到了，也许是想让他安心，晓羽站起身，抹着眼泪跑回了自己的房间，闷头在被窝里狠狠地哭了一场。她不敢下山，也不敢回去青风身边。

    直到太阳落下，她才踌躇着来到青风的房间，却发现床上早已没有了青风的身影，被窝也是冰凉的，想是离开了一段时间了。

    从那天开始，晓羽发了疯的似的，满山遍野的寻找青风。历经了近两个月的时间，她走遍了祈山的每一个角落，却始终没发现青风的身影。她终于接受了青风离开的这个事实，独自一人回到曾经和青风一起居住的竹屋里，打包好行李，准备踏上去昕钥国的旅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