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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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当家的，啥时候动手……” 小石头跟在一名伪军模样的高大男人身后，紧赶几步快速跟上。 前面穿着军靴的男人，手插在军装裤兜里，手里一颗石子弹出去，弹上斜对面砖红色的墙壁上，接着弹回来，最后落到了土地上。 男人若无其事的走过那日剿灭他寨子的军营驻扎地。余光瞅了眼里面的动静。整齐的士兵操练着，早辰时，晚戌时。风雨无阻。 最近的各路官兵都不让回家，必须在军营里操练，时刻备战。 隔日，男人换了一身便服，蹲在一处茶摊前，跟几个刀疤脸的地痞混混接头。偶尔瞅几下过往车辆的情形。 傍晚，一处人烟稀少的街道，男人脚步慢了下来，有人跟踪。 紧走几步，快速闪进一处小巷，警惕。袖腕中小刀滑至手中，握住。屏住呼吸，身体紧绷…… 进入备战状态。 巷子里踢踏、踢踏、……的脚步声渐近。 “巴基斯安先生、哦，不，张啸林先生，需要我的帮助吗……”大使馆的小公主爱丽儿出现在男人面前。蓝色的眼眸里欢欣雀跃。男人长出了一口气。收回了手里的匕首。 离开时，张啸林背对着爱丽儿，夜色中侧脸道，“男人的事，得自己解决。张某诚谢公主殿下一番好意。” “巴基斯安先生~……”穿着洋裙的小公主紧走进步，望着男人离开的越来越远背影，嘴里的声音越来越小。 “大当家的，都踩好点了，明日午时，那天炸我们寨子的田副官和那个李坤达，会出现在和平饭店。随行只有几个人，是动手的好时候。” “兄弟们，成与不成，在此一举。”一身黑绸衫的男人举起一碗酒，“敬赛老爷子，敬寨子里死去的弟兄……明日，张某定为你们讨回血债，拿那几人的项上人头，祭奠各位。” 灯火昏暗的一出民居内，几个人端着酒碗，高举过顶，在心中立下誓言，一碗浊酒撒入地下。 和平饭店那天人声鼎沸，警察厅的霍局长今日在此为三姨太举办生日派对。 大厅里，看起来二十七八岁的青年，穿着一身深灰色的西装，冷漠的站在霍鸿章身边。跟着霍鸿章接受一些达官贵人的祝贺，也看着霍鸿章向一些高官寒暄攀交情。眸中厌恶的神色溢于言表。而偶尔回头看向他的霍鸿章似乎不觉。 边走边观察着厅里的情形，张啸林那天穿上国军的军装，笑着系着军装上的扣子，热情洋溢的踏入了和平饭店的大门。熟络的跟东道主的老友似得。 男人贴了胡子，擦了西洋的褐色粉底易容。凡是可能被认出来的地方都乔装了一番。熟络的跟各个没见过面的商贾达贵说着话，宾客们还以为他是哪个营里的长官。一行人分开混入了和平饭店，各自行动。 宴会进行到戌时许，几辆军车陆续停在门前。一名白瘦俊俏的少年穿着蓝色的西装马甲，领着几个英挺的国军副官进了门。大厅里的两个酒侍，三个商贾，还有一名军官，顿时来了兴趣。 眼神在空中交汇，示意，交换情报。张啸林跟梁齐，小石头等人使了暗号，猎物已经就位。屋外接应的江湖弟兄也在货摊前摸了摸家伙什。 “霍局长，恭喜恭喜啊……” “贾少爷，欢迎莅临下官内人的生日宴会，替我向贾委员长问好。” 那边擦着头油的贵气少年，跟霍鸿章寒暄。霍鸿章的三姨太也打扮的花枝招展的上前露脸。贾俊握着三姨太的手，称赞三姨太可真是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之貌。三姨太开心的掩嘴大笑。 少年背后的军官李坤达左看看右看看，百无聊赖。如果不是贾委员长吩咐，他才懒得陪那个小畜生参加这种派对。 “这不是李贤弟吗？”宴席中，一名中年男人想必是认识李坤达，上前寒暄。李坤达招牌式的皮笑肉不笑，也跟人寒暄了几句。 “田副官，久仰久仰，听说前些日子立了剿灭山匪的大功，周师长很是器重。青年才俊啊，长江后浪推前浪……” “郑老爷过奖了……” …… 众人寒暄完，已经不见了厅内的几个人。贾俊端了一杯香槟，在宴会上四处流连。看看有没有中意的男人。他最近可是饥渴的很。 秃头、大肚腩、短腿、油腻…… 环顾了一圈，屋子里的男人不是太瘦就是太肥，不是太矮就是秃头。仅存的几个能看的过去的主，还都是他不能碰的。 就在此时，眼前闪现了一个似曾相识的身影，可一时间又想不起来是谁。 不远处。 “李公子……” 环视的目光转到里侧时，“艹，哪儿来的臭婆娘敢跟小爷抢男人……” 贾俊摔下酒杯，三步并作两步奔到青年军官跟前，瞪了那不要脸的小骚货一眼。出嘴成脏。“这是哪家的窑姐啊。” 朝李坤达搭讪的小姐施着粉黛的脸庞霎时间臊的通红。张口结舌，不知道怎么回复面前颇有来路的少年。 “怎么，哑巴了？” 少年嗤笑一声，伸脚插到年轻的军官和貌美的小姐中间。 “……” 李坤达蹙眉，低声警告他不要胡闹。 可贾俊又如何是听话的主？转过身，立刻攥住男人的衣领，仰头道：“看上这荡妇了？！” 男人英挺的鼻梁边肌肉抽动了下，胸口强压下那股要暴烈开的怒火。抓住少年拽着他衣领的手腕，不动声色的扯下。微微咬牙道：“少爷，这是公众场合，还请自重。” “自重？你在这里背着小爷勾搭窑姐儿，还让小爷自重？” “这是郑员外家的千金，别胡言乱语。” 看着男人紧绷的脸部肌肉上，似乎已经忍耐他到了极限。很好，贾俊觉得很好。小爷今晚就要大闹一场，让你见识一下小爷胡闹起来到底是什么样的。 少年嘴里冷哼着，转过头，准备高声宣布这李坤达是他的娈宠，谁都不许碰。此时，却被饭店门口一阵吵杂声盖了过去。 只见霍局长霍鸿章跟一直跟在他旁边的那名青年发生了冲突。穿着深灰色西装的男青年，似乎情绪很激动，看样子是要离开宴会。而那霍鸿章不放人，拽着人的后衣领子，把人扥了回来。于是霍局长跟那名男青年在门口堵在了一起，看着霍鸿章生气的样子，那名男青年似乎把他气的够呛。 而不远处，穿着旗袍，披着貂皮的霍局长的三姨太，捏着自己的玉臂，涂着艳丽口红的香唇都快被咬破了。看着那三姨太咬牙切齿，恨不得把门口的青年千刀万剐的模样…… 一场大戏。 贾俊突然饶有兴致的看了起来，也不闹腾了，只摆摆手，让随行的几个副官把那碍眼的小姐拉出去，别碍他的眼。 随行的尹副官跟郑家小姐致着歉，偷偷告诉郑小姐他们少爷被惯坏了，让郑小姐别跟他一般见识，公馆里大家都讨厌他。刚才窘迫到眼眸发红的郑家小姐，在尹副官的带领下出了和平饭店的大门，两人避过了一劫。 那边厢，穿着深灰色西装的男青年挣脱霍鸿章的手，逃也似的跑了出去。霍鸿章气的扯了扯领口，在原地大骂了句什么，转身追了出去。留下三姨太喊了他好几声，也没唤回来那霍局长。嘴里直骂那男青年是天杀的狐媚子！连男人都勾引！ 大厅里乱做一团。贾俊看戏看的笑出声，今晚过的有趣。 东道主都没了，宴会提前结束，贾俊转头寻人时，年轻的军官不见了。兴致冲冲的心情又跌落到谷底。那下等军官总是惹小爷生气哈，今晚得好好教训教训他。 回程时，带来的6个军官，只剩下了俩。油头粉面的少年质问人都哪儿去了。下官支支吾吾的回答：“回禀少爷，尹副官送那个郑小姐去了……田副官和李副官因为上峰有要事，先回去了……王副官跟相好的……” “好了，不用说了！” 扯落领口的领结，怒气冲冲的少年蹬着定做的意大利皮鞋冲下了台阶。忽然，左边厢一对调情的男女说道：“你这个猴急的样子，可真像个土匪……” 如五雷轰顶—— 停下脚步的贾俊终于想到宴会上那个似曾相识的背影是谁了…… 是张啸林！张啸林还没死…… 那张啸林来这里干嘛？ 在饭店的大门外惊的睁大了眼睛，四周天旋地转。好一会儿，少年才恍然大悟，一跺脚，坏了、…… “快点跟我爹打电话！告诉我爹有人要袭击我！”穿着西装马甲的少年朝回营的街道方向奔跑出去，没几步又折返回来，迅速拉开车门坐进去，吩咐士兵赶紧发动车子。李副官朝那个方向走的，就走哪个方向。 张啸林一定是来报仇的，刚才里面鬼鬼祟祟的几个酒侍，就是张啸林的人。贾俊的心扑通！！扑通！！快要跳出来了，焦切着急，头脑昏昏沉沉一片，冷静点，冷静点…… 一路上，催促着士兵开的快一点。不知道他爹的士兵什么时候才会赶过来，来得及，来得及…… 不停安慰着自己，伸着头看到了哪里。到军营的路上，有几处偏激的地方，很适合埋伏，贾俊不敢深想。 车子行至几里处，贾俊听到了几声震天的炸弹轰响，附近房顶上的灰尘都被震落了下来—— 不远处火光冲天，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此起彼伏。贾俊睁大了双眼，心跳骤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