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过去荀丞则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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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是迅速后掠的树木植物,午后的日光正盛,模糊的景象似乎都在阳光照射下闪闪反光。隔音效果良好的泰卡特T7S在高速公路疾速行驶,树叶冷风的啸声都被阻截在窗外,荀丞则试图观察远处树杈上的鸟巢,瞪了半晌眼疼后收回了视线,车内安静掉针可闻,换气系统的嗡声都融入了背景,前排的司机早就习惯了这样的工作氛围,连呼吸都在有意控制。 母亲今天见过亲戚似乎没有心情不好。 荀丞则扶着膝盖上的纸盒,想看看母亲又不敢扭头,但明显能感觉到母亲此时身边没有低压。 成箫的个人房产不在林城不在京城也不在成家本家所在的南边城市,而是在林城附近的二线城市,也就一百五十多公里的距离,开车一个半小时也不算路途遥远。虽然不愿回荀家,但林城毕竟还是成瑟的根巢,偶尔去胞弟那里打个招呼探一探成家的状况还是很必要的。自己儿子虽然不被成家人算作内族,但也始终是成家老爷子的亲外孙,总是要偶尔遛出来给那些人看看的。 以往每次去听闻那些莫名的亲戚和便宜姊妹为了争位而胆敢做出的丧尽天良的事都会火冒三丈,深深觉得成家迟早要毁在这些人手上。但得知老爷子身体依旧健朗,同龄的老前辈不知多少都败给阿兹海默了老爷子却还思路灵活脑子清晰赏罚大权紧握不放,把身边那些白眼狼都急地火急火燎,不禁感到十分舒爽。 虽然自己已经无意回成家了,但当笑话来源还是挺合适的。 成箫双手重叠置在腿上,以标准不偏不倚的坐姿闭目养神,不自觉地浅笑。 “母亲,现在心情很好吗?” 荀丞则难得一见母亲微笑,压抑着惊讶悄悄问道。 “还不错,见你舅舅还是一样的蠢好笑而已,”成箫向来不会考虑小孩子应不应该知道什么而对儿子吝言,也不在乎前排的司机可不可信,她睁开眼看着儿子腿上抱着的东西,挑眉道,“下午在你舅那儿拿的?” “嗯,离开时收到的,可能是吃甜点时我多吃了一块被注意到了,”荀丞则打开包装精致的玛芬盒,一个格子装着比起食用大概更多是起视觉点缀作用的天空碧色奶油玛芬,另一个格子则是排列有序没有残渣溢出、用油纸带系住的杜隆松子糖,他扭捏了下,小声道,“是妹妹给我的。” “哦——”成箫拉长声音哦了好几个声调,赤手捻起一块糖扔进了嘴里,不腻的甘甜和松子的油香在口中散开,“难为一小女孩有心了。挺好吃的,不罚你了。” 见母亲似乎被甜品讨好,荀丞则舒了口气,趁机问道:“妹妹为什么一直待在舅舅家啊?我好像每次去都会见到她。” 荀丞则脑中浮现出妹妹垂着头,浅色的打底衫长裤或连衣裙外总是裹着深色的披肩围巾,流苏在身周晃荡,挺拔地站在一边的身形。舅舅家经常会有认识的其他家人来访,往往都会带着小孩,好让孩子在圈内提前都互相熟识,就像是今天一样,按上流的称呼是下午茶会,但其实就是小孩子们聚在一起打闹。而舅舅家照顾的两个孩子,表哥成煜桦和自己的妹妹荀予羽就会作为东道主看顾着场面。明明她年龄还算小,却似乎总是注意到所有人,礼仪周到条理分明地与同辈和长辈相处,这盒松子糖也是,看似是自己喜欢吃所以送了一盒,但实际上是在向母亲打招呼吧,母亲嗜甜好像不是什么被隐瞒的事。 虽然能领悟到用意,却不代表他也能做到。母亲未要求过他要成为八面玲珑的人,他只是单纯地好奇,为什么是同样的年龄,妹妹对身周的事那么严谨,或者说,谨慎,如履薄冰。 “被你舅舅要去代养了呗,你那混蛋父亲不想养小孩,”成箫似乎格外中意那盒糖,见自己直接端走盒子而儿子没有不悦,满意道,“明知道你舅是什么德性,还任其自由,连女儿都不顾,真是恶心。予羽也是可怜。” 听到母亲直呼妹妹的名字,长久以来萦绕在荀丞则心头的疑问又升了起来。他从小就被母亲灌输自己父亲是个混蛋的事实,但提到荀予羽时却总是轻描淡写,似乎还默认了她荀家之女的身份。荀丞则偶尔会听到佣人或者与母亲有来往的人私下聊天,父亲和妹妹是母亲离开荀家的原因,也让她颜面扫地之类的话。他年幼对事物还不会带天然的偏见,偶尔几次与荀予羽接触也因为她与自己同龄却已圆滑的处世态度而对她只有好印象,但他想不通,按理来说,母亲不会迁怒于祸因之一的孩子吗。 于是他忘了母亲的威严顾自问道:“母亲您,原来并不厌恶妹妹吗?” “厌恶?为什么?你妹妹,荀予羽这个名字都是我取的,”成箫倒也不觉得被冒犯,反而因为今天儿子敢说话了有点兴趣,“当时她也就一个婴儿,真论谁有错也轮不到一婴儿身上,我和一小孩置什么气。” “……是这样啊,对不起,”年幼的荀丞则听完没有陷入自己的思考,而是按照母亲的教诲立即反省自己并道歉,“我不该听信流言随意猜测别人。” “这叫揣测,臆想。人只要有八卦心都躲不掉的,”成箫见儿子道歉算是真心,不生气,教训道,“不要成为情绪的奴隶,一旦感情用事,人只会无端浪费精力资源和时机。” “开心感动之类的心情也不可以吗?”荀丞则本能地问。 “呣,”成箫想点头,却又不想儿子成为这样的人,苦恼地沉吟了会儿,“能摒弃掉这些自然是最好的…” 荀丞则低头,他觉得自己做不到。 “但你不用成为这种机器人,”成箫补上一句话,安慰儿子,“你想成长为什么样的人都好,自然会有人帮你做你做不到的事的。” 手中还残留着接过甜品盒的触感,荀丞则想起阳光像是颜料倾洒染尽的欢闹的花园中,他因沉默寡言而格格不入,直到临走了也还是边缘人一般的存在。佣人来找妹妹说舅舅在书房叫她过去,一旁的表哥皱了皱眉搭上妹妹的肩说自己也去,盒子被自己接了过来,他眼看着妹妹向他挥手告别,却一句谢谢都卡在喉间。 荀丞则粗略地听进母亲的话没有消化其意,而等他真正发觉了,也是很久后的事了。 回荀家是母亲突然宣布的,自己早了一年上学,那时正是要中考的年纪。 母亲的决定像是临时决定的,草率到早晨正吃着早餐,她丢下一句“你收拾教科书,回荀家了”,下午母子二人除了一辆车一个女式挎包和一个书包外,两手空空站在荀家门口的程度。 父亲不出意料地不在,只有几个准备听从母亲使唤的保洁员,和早已等候多时的妹妹在。 荀予羽变化很大,与自己差不多的身高在女生间应该算突出,头发剪成及耳短发做了微烫,耳上虽然干净但清晰的耳洞却表明平时有耳钉相伴,假两套的白底蓝卫衣,束脚裤和棋盘纹帆布鞋。虽然穿着中性风给人轻浮感,但见到母亲和自己后恭敬地致意点头,却让他知道她还如幼时一般没变。 成箫不是会对外貌评头论足的人,她见养女年纪不大却很知分寸地跟在身后为他们引路卧房,甚至将自己放在荀丞则后,对于这份知情知事给予了初步肯定。 无论是成箫还是荀丞则,卧室都被安排了三楼通风采光最优越的两间,还能看出来成箫的主卧有意离荀佑意的那间隔了段距离。纵使三楼还空,荀予羽还是主动搬到了二楼,退让的意思十分明显。 “你哥这几天就转去和你一所学校,他要升学了,有什么事帮帮他。”成箫轻扬下巴,吩咐道。 “当然。”荀予羽点头承应,见哥哥似乎一直看着自己,朝着荀丞则笑了笑。 可毕竟差了一个年级,在这所凡是家里有些家产都会被送进来因此鱼龙混杂的学校里,一个人的存在感太容易消失了。 入学不过一个月,荀丞则看着自己独坐的双人课桌上被牛奶咖啡还是其他液体濡湿的书页纸张,无论犯人是有意还是无心,所有目睹的人都故意漠视是确实无误的。老师坐在讲台上塞着耳机无问世事,还好班里的几个混混又逃了自习,否则又被借题发挥自己就逃不了了。 这种程度的欺凌他从小就习惯了,他时运属实不好。对事物还没有标准认知的小学时期,小孩子们会根据排外的本能寻找某方面不同于大众的存在,并将其标为异类,像是要靠树立一个敌人凝固群体团结感一样,身体有缺陷、家庭有问题的往往是最容易中标的,而那时只和母亲生活在一起的他自然也就成了要被嘲笑的对象,‘没有爸爸’,这种荒谬的嘲讽点来满足幼童们从大人那里学会的寻求优越感心理。 稍微长大的中学时期,青少年确立了基础是非观,有生理缺陷或家庭缺陷能被认知为是应当怜悯的事,所以不再会成为被欺凌的主要借口。但荀丞则转校后,他出入一直缺乏主母的荀家的消息却不知怎地被传开,口口相传间添油加醋,最后成了他母亲小三上位他跃进龙门。即使他解释了也没人会相信,谣言远比真相受欢迎,刚接触到人事的少年们迫不及待想标榜自己的正义,真相如何并不重要,以惩罚卑贱为借口满足欺凌弱小的欲望,而更多的又是冷眼旁观的煽风点火,学生的地位便在一瞬就会被定下来。 他自认倒霉,总是会撞上被欺负的霉头。再加上他性格憋闷说不出好话,发育又晚,现在的他和妹妹站在一起反倒是荀予羽更似俊朗少年,于是被欺凌的理由又加上了娘炮一项。 找老师无用,太多老师都只是普通拿工资来的,惹不起学生。找母亲更没用,母亲从自己小学时便知道自己的境遇,可始终也都是让自己考虑去解决,或者干脆忍着的态度,只要自己没出事被打死,她就不会出面。 日常清洁完桌面,他撑着下巴看窗外的羽毛球场。体育部团正在进行活动,场外是不少围观的学生,叽叽喳喳,偶尔有能和场上部团成员打招呼的,就会收获其他围观学生崇拜的目光。 这个说白了就是贵族中学的学院初高部合在一起,每个社团也是初高中学生混杂,而目前在校的几届学生里,最引人瞩目的便是某个运动社团,原本是羽毛球部,但因为这一届部团成员什么赛事都爱凑热闹,凡是校庆活动一个不落,还会领着学生搞校内学生需求游行运动,又因为几个核心成员的家庭背景,使得其成了心智不成熟的未成年学生们心中很社会很有领导力不要去惹的团体。荀丞则入学没几天就明白了他们处于金字塔顶尖的地位,而那些人里最突出的两人就是高中部的齐姓副部长男生和与自己同年级的一打扮过分成熟的女生,母亲罕见地特意让自己注意这两人,他们家里都是另条道上的,名副其实的太子爷和太子女。 “只是让你知道一下,不会让你贴上去结交的,”母亲把有两人照片的平板收回来,深谙儿子脾性道,“不要被他们特别注意到就行,搞好关系会有别人去做。” 他想起母亲说话时的神态,自嘲地笑了笑。眯起眼睛看球场里披着件横须贺夹克,棒球帽下压盖住了大半张脸只有几缕碎发溢出帽边,盘腿坐在场边嘴里吹着泡泡糖充满少年感的荀予羽,太子爷副部长和看起来温顺和善的部长高年级女生站在一旁商量什么,那个太子女压在荀予羽的背上听他们聊天时不时说几句俏皮话大家一起哈哈大笑,然后又迅速回归正题严肃讨论,意气风发的得意样好似学校这个微型社会都在他们掌控之中。 听说荀予羽在那个部年龄不算最小但也不大,却负责了初中部的部员管理。荀丞则心想这是理所应当的,却还是羡慕她总是能过得如鱼得水游刃有余。其实她才是荀家的私生女不是吗,这种程度的小道消息对学生来说挖掘轻而易举,也就是说在身世曝光的前提下她也能得心应手坦然自若地面对吗。 其实如果荀丞则敏感多疑一些,完全有理由怀疑是不是荀予羽故意找人挤兑他或者说是她引导欺凌风向的。然而荀丞则性格只是沉闷并不阴暗,他对于两人的差别也只有羡慕可言,按被害者有罪论,懦弱无力反抗的他自己才是错源之一。 而事实也是,他的遭遇真的和荀予羽无关,不如说她还一直在好奇为什么从未在学校听到过亲哥的消息,但也只是一念之间,以为亲哥喜欢清静也就不有去意打听了,直到后来她去广播楼帮部团交材料,所见之事令她比起勃然大怒更多的是恐惧震悚——对于不知母亲会作何态度的后怕。 荀丞则是被堵到了墙角时,才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一直以来,他受到的都是冷暴力为主,偶尔被塞垃圾涂鸦辱骂这样不轻不重的排挤。从第一次的茫然委屈,再到习惯隐忍,起初没有人教过他这种事应该愤怒,后来纵使明白了霸凌的含义应当反抗求救,心中却也已不痛不痒觉得没有什么意义了,只想着等学生时期过了就好,自己维持着好成绩,再被针对也总是有个度的。 所以当班里那几个连老师都不敢说教的混混们推搡着自己出了教学楼,把自己逼到阴影处的墙角,预感到会面对暴力的荀丞则没有丝毫经验地慌了。 那几个混混今天似乎连借口都没找就把自己捞了出去,现在嘴里骂骂咧咧地似乎是在翻旧账找茬好给自己正名,荀丞则知道多说无益,眼见这些人站成半圈把自己围住,找了个稍微空点的间隙莽着头冲想撞出人圈。 “操!滚!死娘炮,”被撞了的混混小弟一脚把人踹了回去,揉了揉自己被撞酸的肩膀尖吼,脚没有规律地使劲向下跺,“他妈还敢跑?让你跑!我让你跑!” 荀丞则被踹倒在地,险些被接连的跺脚踩到,他挣扎着想爬起来却刚直起上半身就被踢了回去。 “整天一句话都不说,也知道自己贱不敢说话啊?还来学校做什么,脏人的眼,”站在前面的混混头子明显今天就是要找个泄气筒,把人踢回去后一脚踩到地上人的肚子,脚像踩虫子一样碾,“天天跟在老师身后啥几把都乱说的是不是你?前几天害得我们莫名被抓的是不是你?就会找老师,屁都不会干的娘炮。” “不…我没……”腹部的疼痛让荀丞则撕心裂肺,他抓着身上的脚想移开不成,反而手也被其他人跺住蹂躏,他身体痛苦难忍,心理却还有余力想为什么没一个人会经过这里,学校的老师和学生都蒸发了吗。火烧一样的痛楚让他开口都很困难,但他还是决定大叫试试,当然如果真的没有人,他接下来恐怕就会被打地更惨。 “哟?这是要叫了?死娘炮,有本事起来或者继续挨打啊?这么快就要像个娘们求救了?真几把没用。”一个小混混见他张口,立即嘲笑。 不能被情绪掌控行为。 他想起来母亲的教诲。可他做不到。 屈辱感迫使他闭回了嘴,被打的屈辱和被人看见自己被打的屈辱,他居然因为不值钱的自尊心选了回避后者。果然他做不到准确判断利弊,哪怕是在被人侮辱也没有长进,他注定成为不了母亲期待的人。 他弯着腰蜷缩起来以护住身前,泪水在眼眶打转,只希望尽快结束。 可混混们却像是找到了新乐子。 “哭了哭了哭了,哈哈哈哈看这娘炮哭了!” “这才打了几下啊就哭,连女生都不如啊这废物。” “咱看看这智障到底是男是女吧,第一天见他那张脸我就想这么做了!” “哈哈哈哈好好好!好玩!” 裤子被人拉扯,自己拼命拽住才不至于落得全被扒下,被阻拦的混混们气急,朝着那里又是好几脚,荀丞则攒着力气,拽着踹过来的一脚一拉,听到了一人倒地声。 接下来真的不行了,尽力了,没劲了,他们应该是没胆打死自己的,要是能把自己打进医院也好,不用再来学校。荀丞则弓紧身,闭着等着下一顿揍。 果然,被拉到的混混头子被小弟们扶着爬起来开骂。 “我操这死妈崽老子今个非弄死……靠?!” “操!”“唔呃!” 话还没说完,脑后的猛击让他眼前一黑,没爬起来一会儿又倒在地上时看到自己同行的几个混混也都在地上打滚喊着好痛。他没看到是谁干的,正准备大吼一声时,合金制的细物在视界正中砸了下来,他感到自己的眼珠被砸裂了一般。 “啊啊啊啊啊啊!妈的!” “好疼!谁?!啊啊!” “救命!别打了!别打了!” 听到本该是自己发出的悲鸣从对方那里喊出来,荀丞则疑惑地睁开了眼。叫疼最狠的几个混混小弟只是一开始被打了两下,根本没人继续揍他们,他们喊叫只是对眼前一幕害怕,也希望营造他们也在被挨打所以救不了老大的假象以防以后被老大找茬。 他撑着地直起身,视线移到近处,才看到了让小混混们不敢上前的画面。 荀予羽举着球拍,细边的网拍被沉稳足力地砸下去,专门冲着脸砸,不知是鼻血还是什么五官的血飞溅,连碳纤维的网上都沾染了些许红色。被揍的混混想爬起来,可第一击就是砸凹了他的脚踝,现在同侧的手腕也被行凶者踩住,以踩碎腕骨的力道被压制住,痛地想要嘶吼,可下一秒冲着脸的击打却把他的喊痛也打回了肚里不能再张口。 荀丞则在荀予羽的身后,发丝随着动作的剧烈从帽檐逃出来,他看不清她的表情,却能看到小混混们在原地已经被吓哭了脚下无力跌倒颤抖,甚至向他投来求救的眼神。 这样不行。 荀丞则观察了一会儿妹妹下手的力度,冷静地想。 人会死的,不死也要残废。妹妹不能被这种垃圾沾上官司。 嗓子苦涩到泛上腥甜,他捂住喉咙艰难叫道:“妹…予羽…别打了,后续,处理…不了,母亲不……羽、羽!” 最后一声呼唤音调高昂,惊醒了如机器般下手的毫无自觉的荀予羽,她顿住动作,被拽住领子的混混像是破布一样从手中滑落。前面几个人像是看瘟神一样惧怕自己,身后的兄长倒是似乎缓过劲了。 荀予羽头僵硬地扭了半圈,盯着脚边的赤色,思考了一会儿,终于意识到该做什么,要把亲哥送去医务室,他似乎受伤了。 想收起带着红丝的羽毛球拍,却甩了好几下手都松不开握把,她试图另一只手掰开握拍痉挛的手指但无果失败,只好就着拿姿去把荀丞则扶了起来,让他的重心倒在自己身上,放缓脚步往医务室走。 走前她不忘回头再看一遍混混们的脸,并记在了脑内,眼神平静隐有波澜。 “傻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