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初遇
一整天的拍摄下来，沈屹之只想赶快回到酒店，卸下妆，痛痛快快地洗个澡。可由于现在拍的这部戏，剧组根本没有经费给演员定酒店，一切吃穿住行都由演员自己搞定。沈屹之在进组时选来选去，最终还是选了离片场比较远，但性价比比较高的连锁酒店。 虽然酒店不算近，但走路原本十来分钟也就到了。沈屹之心不在焉地盯着路面，脑子里盘算着第二天要演的戏份，却突然被前方吵吵嚷嚷的声音给打断了思路。 这不抬头不要紧，一抬头，沈屹之惊讶地发现前面一大片地方被围堵得水泄不通，许多年轻女孩扯着嗓子不停尖叫，导致四周交通瘫痪，许多车堵在路口处拼命地按喇叭，各种声音掺杂在一起十分刺耳。 沈屹之皱了皱眉头，他一向对凑热闹的事丝毫不关心，只想赶快绕过这片是非之地，赶回酒店去卸个妆洗个澡。在上海这样的城市里，这种围堵也算不上什么新闻，时常有一些明星的行程被有心之人泄露，或者不小心被粉丝扒到，这些疯狂的粉丝就会不管不顾地围堵他们的偶像，交通瘫痪也丝毫不在她们的考虑范围内。 沈屹之定了定神，看到了街边的一条小巷子，准备绕一点路，从边上的巷子里绕过去。沈屹之走进巷子里，拿出手机想给经纪人打个电话，就在这个时候，突然在巷子里闪过一个人影，飞快地掠过他的身旁，一下子就把他的手机给撞飞了。 那可怜的手机在空中旋转了一圈，摔在地上，整块屏幕碎得像冰裂纹似的。 沈屹之被那人这么一撞，懵圈了一秒钟，很快就反应了过来。 “喂！”他立刻出声，叫住了那个风一般的人影。 那人影似乎愣了一下，还是回过了头。沈屹之看出那是一个和自己身高差不多的年轻男子，高高瘦瘦的，脸上戴着黑色的口罩，因此看不清模样。 “怎么了？”口罩男好脾气地回过了头，但看得出他眼睛里的急躁和不耐烦。 沈屹之指了指自己掉在地上的手机，“你把我手机碰掉了，屏幕摔碎了。” 口罩男愣了一下，有些不可思议地看向他，“你叫住我，就为了这个？” 沈屹之更加莫名其妙，皱起眉头，“不然还为了什么？摔了别人的东西就应该赔，你不会连这点道理都不明白吧？” 口罩男子听了，反倒笑了起来，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沈屹之正在莫名其妙的时候，突然间那名男子抓住了他的手腕，一个用力就将沈屹之困在手臂之间，逼在了巷子的墙角。 沈屹之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那戴口罩的男子就笑弯了眼睛，凑近过去。 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如此之近，近到沈屹之能感受得到那人鼻腔里喷出的热气。 “你真的，不知道我是什么人？”那人轻声问道。 “你有病吧！”沈屹之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给吓了一跳，手上一个用力，把对方给推开。戴口罩的男子被这一下推得踉跄几步，好不容易才站稳了。有趣的是他也并不生气，眼睛里还是笑眯眯的。 “呵呵，你说得对，摔坏别人东西当然要赔，可我现在实在是有点赶时间。这样，拿着，这是我的私人号码，日后联系我，我一定全数赔给你。” 那戴口罩的男子摸出一张餐巾纸，在上面唰唰地写了几笔，塞到了沈屹之手里。然后眼带笑意地冲他挥了挥手，“再见了小可爱！” 沈屹之莫名其妙地看着那名戴口罩的男子急匆匆地消失在他的视线里，心里升起一股无名之火。 手机就这么被摔坏了，没有办法，沈屹之又只得绕路，在街边的手机店铺里买了个新的。店子里的服务员小姑娘给他挑手机的时候，盯着他的脸看了好久，说了句，“哎，你是演员吧？我看着你好面熟，可就是想不起名字来。” 沈屹之笑了笑，只说了句，“你认错了。” 出道五年时间，沈屹之参演过各种各样的片子，有小成本的无脑剧，也有群星荟萃的大电影，尽管他也会向导演争取他喜欢的角色，可由于各种各样的原因，出彩的角色总是轮不到他头上。沈屹之在街上经常会被人叫住，但支支吾吾半天，能叫出他名字来的人少之又少。 只是沈屹之不在意，又或者他假装并不在意。 就这样一圈下来之后，沈屹之回到酒店已经八点钟了。他刚把电话卡从旧手机上卸下来装进新手机里，祝思琴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喂？”沈屹之刚接起电话，那头就是一顿劈头盖脸的怒骂。 “沈屹之！我给你打了十几个电话了，你怎么现在才接电话？你跑到哪里浪去了？收工以后就见不到人了，你知道我差一点就报警了吗！” 沈屹之不得不把手机拿得离自己耳朵远一点，用无辜的语气说道：“不是，没有啊，琴姐，我手机在路上摔坏了，刚刚买了个新的回来。” “那你手机坏掉之前呢？啊？怎么不知道跟我说一声你去哪里了？”祝思琴恨铁不成钢的语气从对面传过来，“你到底有没有身为一个艺人的自觉啊？你要是走丢了，不单单是你一个人的事情，是关乎整个旭星公司的大事！” 沈屹之无奈道：“不是，琴姐，你这也太夸张了吧，我又不是那种走到哪都有人认得出来的大明星。再说上海我这么熟，你说我走丢，我又不是三四岁的孩子了……” “哼，谁知道呢？说不定你哪一天就成了万众瞩目的大明星了，倒时候你还敢这么浪，就等着吃苦头吧！” 沈屹之无奈地笑了笑，他自认为“万众瞩目的大明星”实在跟他一点边都沾不上。在这样一个复杂混乱的名利场里，沈屹之很清楚自己的性格和处事原则一点好处都带不来。他讨厌复杂的人情世故，更不屑于行业潜规则，沈屹之对待拍戏这件事，就仅仅是当做一件工作去做，把自己当做演员看待，兢兢业业，有戏可演，但也仅仅止步于此罢了。 沈屹之的人生和上海街道上这些匆匆忙忙的行人的人生并没有什么不同，他也从来未曾指望过自己有什么特殊之处。 不过沈屹之也知道祝思琴这么说是好意，便也诚恳地回了句，“对不起琴姐，我错了，我下次一定不会了。” 祝思琴的火气消了一半，语气这才软下来，“所以你怎么这么不小心？走在路上也能把手机给摔了？” “我不是自己摔的，是有个人撞我。”说到这里，沈屹之才想起来今天在路上遇到的那个莫名其妙的人，于是问道：“对了，琴姐，你知道刚刚影维路上的拥堵是怎么回事吗？哪个明星被围了？” 祝思琴听了有些吃惊，反问道：“你不知道吗？” “不知道。”沈屹之老老实实地回答。 “你啊，真是没有一点做艺人的自觉，这种事稍微刷一刷微博也就知道了吧？”祝思琴叹了口气，看样子是不想对沈屹之有什么期待了，“是蒋焕。” “蒋焕？”沈屹之想到在今天片场上，傲慢的李潇口中的那个名字，不禁皱起了眉头。 “蒋焕这个人你知道，流量大户，一天到晚的不知道有多少小姑娘对着那张脸流口水。他今天来上海找贾导演商量拍新戏的事情，结果不知道怎么回事，被狗仔把消息爆出去了，这不，半路就被堵上了，交警花了半天才疏通街道。” 沈屹之一愣，想起那个在巷子里遇到的那个不分青红皂白就把自己往墙上按的人，把手机往桌子上一放，翻找起裤子口袋，从里面掏出了一张皱皱巴巴的餐巾纸。 餐巾纸上用潦草的字迹写着一串电话号码，旁边还写着名字：蒋焕。 沈屹之的嘴角抽搐了一下，心头生起一股无名火，把那张餐巾纸在手心里狠狠地团成了一团，扔进了垃圾桶里。 回想到李潇提到蒋焕名字时的那副样子，再加上巷子里那人若有若无的笑意，这餐巾纸上留下的一串号码直让沈屹之的心底一阵恶寒。 “哎，说到蒋焕，你知不知道我之前一直在谈的那部戏终于谈下来了？”祝思琴的语气变得兴奋起来，“我给你打电话就是为了这个，你小子从今天起要平步青云了！” “啊？”沈屹之的反射弧似乎永远比别人长半截，他迟钝地问道，“什么戏？” 祝思琴沉默了一秒，“老娘给你谈了那么久的项目，你现在问我是什么戏？” “不是，我……这两天一直在拍悠悠我心啊，我真不记得了。”沈屹之诚实地说道。 “‘妖约’！” 祝思琴一说到这个名字，沈屹之才想起来祝思琴三个月前确实跟自己提过这部戏的名字，可提过之后没多久，沈屹之就进‘悠悠我心’的剧组拍戏了，紧接着就把这茬给忘在了脑后。 当时祝思琴还跟他叨叨了好久，说什么这部戏是大IP改编，投资巨大，主演也是流量大户，是难得一遇的好机会。当时他们已经把主演都内定了下来，就差一个男二号的位置，导演一直犹豫不决要选谁比较好。原本沈屹之觉得像自己这样的小演员怎么也轮不上这种流量大片的男二号，可祝思琴却很积极，说什么也要帮他试试。没想到这部戏还真的被她给谈了下来。 可是，说主演是流量大户……沈屹之愣住了。 “我跟你说啊，要不是你谢谦师兄帮忙，这戏我还真没把握拿得下来，你回头回公司得好好的感谢他一下，听到没有？”祝思琴还在电话那头兴奋地滔滔不绝，却突然被沈屹之给打断了。 “琴姐，你之前是不是跟我说过，这部戏的男一号是……” “蒋焕啊！”祝思琴奇怪地说道，“我还以为你知道呢！蒋焕这样的明星，自带几百万小粉丝，他主演的片子，用脚趾头想想也知道能火起来！你刚刚不是还问我影维路的事，他来上海找贾导演商量的就是这部戏，你不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