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5 谁让某个坏心肠的小家伙不肯喂饱我
希尔这一觉一直睡到了傍晚，再醒来时屋内漆黑一片，只从门缝里隐约透出一些外面的灯光。 大概是之前那杯草药汁的作用，他虽然有些饿但却并不难受，甚至感觉整个人神清气爽、精力充沛，比起之前实在好上太多，那个恶魔总算是没有再骗他。 想到耶罗提克，希尔不自觉打了个寒颤，他披上睡衣，小心翼翼地观望打探了一番后，才推开房门悄悄走了出去——他想吃些东西，但并不想见到那个随时随地拉着他发泄淫欲的恶魔！虽然知道自己不可能真的逃走，但至少能躲一会儿是一会儿吧…… 华丽的殿廊内竟空无一人，水晶灯耀眼的光华如珍珠般缀落在地上，安静得几乎显得诡异。希尔在动身前谨慎地脱掉了鞋，光脚踩在石质地面上的声音轻盈到微不可闻。 厨房……一般都是在一楼吧？ 他一边思索着一边绕过了楼梯，然而刚刚走到隔间下方，就听到头顶传来了一阵从容的脚步声。 希尔心中警铃大作，立刻蹲下身躲进了楼梯下的阴影里，等到脚步声渐响渐远，才屏住呼吸露出半截脑袋望了一眼——一个高大修长的背影正不紧不慢地往他来时的方向走去。 希尔很清楚那个人必然是耶罗提克，然而在看到男人背影的瞬间，他的心脏突然猛烈地跳动了一下。或许是因为刚刚梦到了休伯利特，他竟然有一瞬间恍惚地出现了幻觉。 可是，真的好像…… 希尔怔怔地对着男人的背影发了好一会儿愣，直到耶罗提克在他的房间门口驻足，才慌乱地回过神来——糟了，要被发现了！ 他顾不上多想，在看到男人进入房间后，便三步并作两步地沿着身侧的楼梯跑了上去。 二楼是半环形的浮空格局，因而显得要比一楼空旷许多，除去正中央开阔的厅堂就只剩下左右两间看上去像是藏品室的屋子。希尔匆匆走到左手边的那扇门前试了试，果然在锁眼发现了魔法的痕迹。 这种特殊的锁咒如果没有正确的通行咒语，强行入侵就会立刻被施术者发现，希尔当然不会傻到去自投罗网，尝试失败后便乖乖地找了个角落藏身。 然而就在蹲坐下来的瞬间，他突然注意到，右侧那间屋子的大门竟然是开着的——这么说或许不够准确，应该说是，半掩着的。再回想起耶罗提克刚刚从楼梯上下来的情形，不难推测出对方曾在这间屋子里待过的结论…… 希尔盯着那条浅浅的门缝纠结地咬了会儿嘴唇，最终，对于危险的直觉还是让位给了幼稚的好奇心——好吧，虽然窥探别人的隐私不太礼貌，但毕竟是那个恶魔越界在先的！他只是想找个地方躲一躲，嗯……要是能找到点什么可以牵制对方的东西，那就更好不过了…… 他一边侥幸地想着，一边贴着立柱小心地望了眼楼梯口，确认耶罗提克暂时还没有发现他的行踪后，便猫着腰快速朝着右侧的房间跑了过去。 吱嘎—— 沉重的大门被缓缓推开，如同潘多拉的魔盒，骤然惊醒了好奇者的美梦。 “这是……什么……” 眼前的场景几乎瞬间冻结了希尔的所有反应能力，尽管头顶洒落的灯光温暖又柔和，仍是有一股冰冷刺骨的寒意自脚底慢慢升起，让他连瞳孔都微微缩颤了起来—— 偌大的房间里，除去中央冰冷的石台空无一物，而石台之上正跪伏着一个白皙纤弱的少年，浑身赤裸、神情呆滞，只有股间狼狈淫靡的痕迹向外人证明他刚刚经历过一场极为粗暴的性爱，以至于那张被蹂躏得红肿外翻的女穴，到现在还在翕张着向外溢出浊液…… 希尔的脸在刹那间浮现出了完全的空白，震惊、茫然和恐慌在脑内掀起了一阵狂暴的海啸，让他无法思考，甚至连呼吸都开始变得困难。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除自己以外的双性体，在此之前也从未听说过有多位神子体质者同时出现的先例。况且这显然还并不是全部，整个屋内除去眼前的这一个，还站着数十位同样金发碧眼的美少年——不，不是站着，而是摆放，那些美丽的躯壳显然早已彻底失去了生命力，只是如同收藏品一般，被收纳在了这个巨大的匣子里。 希尔脑中突然浮现出了过去休伯利特给他讲过的一个恐怖传说，心地善良的伯爵邀请镇上的孩子去古堡中做客，然后在夜晚，将他们漂亮的眼珠挖下做成王冠上的“宝石”…… 希尔的双手不受控制地颤抖了起来，项颈仿佛被一只大掌紧紧扼住，僵硬地梗了半晌才从艰涩的喉管里挤出了一句颤抖得不成调的话：“你、你……还好吗……” 石台上的少年目光黯淡涣散，惨白的侧脸紧贴着冷硬的石台，没有半点清醒的迹象。 希尔咽了咽口水，甚至没有勇气上前查探，不断沉淀的恐惧让他根本无法正常地思考这一切出现的原因——他只隐约意识到他们是一样的，他和他、他和他们，都是一样的…… 耶罗提克说过不会杀他，但他也同样承诺过不会碰他不是么？为什么他会愚蠢无知到一次又一次地去相信一个天性即是杀戮的恶魔？ 不行……他要逃，他必须要从这里逃出去！ 希尔踉跄着退后了几步，然而下一秒，颤栗的背脊便撞上了一道坚硬灼热的胸膛，男人低沉的笑声随之自身后传来—— “抓住你了，我调皮的小猫。” “啊！”突如其来的惊吓让先前积聚的恐慌骤然升至顶点，希尔尖利又短促地叫出了声，甚至来不及逃开一步被死死地扣住了腰身，而后一把打横抱了起来！ 身体腾空的失重感让希尔的脸颊在瞬间褪去了血色，手脚也僵硬得几乎痉挛。他紧闭着双眸，仿佛预知到危险却又无力反抗、只能逃避自欺的可怜小动物，几乎带着哭腔地挣扎起来：“放开！放开我……” 站在这样一间屋子里，耶罗提克当然很清楚怀里的小家伙到底在害怕些什么，虽然有些哭笑不得，但也确实被这副瑟瑟发抖的可怜模样，极大地满足了体内隐藏着的恶劣因子。 他低笑着垂下头，灼热的吐息扫向希尔因为恐惧而变得微凉的耳垂，就像是一头正细嗅着美餐的野兽，坏心眼地享受起了猎物在爪下求饶的快感：“既然你都知道了，那么……” 说到这里，他悄无声息地咬上了希尔的嘴唇，而希尔不出所料地打了个寒战，皱成一团的小脸上满是要哭出来的表情，毫无抵抗地乖乖含住了他的舌尖。 耶罗提克餍足地在柔嫩的口腔内舔弄了一圈，终于大发慈悲地收起了自己日渐膨胀的恶趣味，略带不满地咬了咬希尔的鼻尖：“这是给不穿鞋乱跑的坏孩子的惩罚。” 希尔吃痛，浓密的长睫颤了颤，泛红的眼角仿佛下一秒就会溢出泪水。 耶罗提克好笑又无奈地叹了口气，低头吻了吻他的额心：“希尔乖，你害怕的事情永远不会发生。睁开眼看着我，好吗？” 紧绷的神经随着温柔的安抚逐渐放松了下来，片刻后，希尔面色苍白地抬起了脸，语气中带着点恳切的提醒意味：“你说过……不会猎杀神子的。” “所以，你觉得这些东西是神子？” 耶罗提克摇摇头，笑容有些无奈，又低头碰了碰希尔的唇，才不紧不慢地打了一个清脆的响指——石台上那具白皙漂亮的身体，瞬间化成了一堆紫红色的粉末！ “这是……”希尔惊呆了。 “真不知道那家伙都是怎么教你的……”耶罗提克垂下头，贴着希尔的耳畔叹息道，“神子百年才出一世，哪怕从千年陨落算起也才十具肉身。这些只是魔偶而已，谁让某个坏心肠的小家伙不肯喂饱我。” ……魔偶？ 这句话中所包含的信息实在太多，希尔已无暇去反驳男人颠倒黑白的色情戏谑。他茫然地看着那滩因为失去魔力而越来越暗淡的晶尘，只觉得眼前这一切让人完全无从理解。 这些魔偶的用途自然不必多说，但耶罗提克身为魔界五大陆的统治者之一，无论如何也不至于要靠这样的方式来满足欲望——那天在集市上碰到的魔族女郎们，一定都非常乐意代为效劳。 况且这些娃娃的体貌，金发碧眼和双性体…… 很显然，这些以神子为蓝本的人偶，出现时间一定比自己来到魔界要更早，那么至今所发生的一切，也就再难以让人相信是单纯的巧合，又或者是这位魔龙大人的一时兴起了。 “殿下是在困扰吗？” 希尔正绞尽脑汁地分析着眼前的局面，脸颊突然被人不轻不重地捏了一下。他连忙回过神，只见一旁的耶罗提克不知何时已收起了脸上一贯的笑容，转而用那深邃多情的蓝眼一错不错地凝视着他。 “如果想知道什么的话，都可以告诉我。”耶罗提克深深地望着他，“但……如果我说，我早已恋慕殿下太久，能不能提前得到神子大人的宽恕呢？” 或许是男人的眼神太过认真，以至于那句低语几乎显得有些卑微。希尔怔怔地看着他，一时间竟作不出任何反应，哪怕恶魔的告解对他来说本该是荒谬的。 他想说自己并不是那位传说中的神子，昨天也才是他们严格意义上的第一次见面，因此这份所谓的“恋慕”，恐怕是从一开始就搞错了表白对象。 可在那样温柔又脆弱的凝视下，他说不出任何话，只能听到自己胸腔中越来越剧烈的心跳声…… “咕——” 最终打破这暧昧的沉默的，竟然又是某种熟悉的、不和谐的声音。而这一次，耶罗提克终于是没忍住，扑哧一下笑了出来：“原来小猫偷跑出来，是为了找小鱼干吗？” 希尔羞愤地捂着肚子，白皙的脸颊涨得透红，都怪这几年休伯利特把他的饮食起居调养得太过规律了！ 知道怀里的小家伙脸皮薄，耶罗提克揶揄了一句后就点到为止，传音让仆从们准备好晚餐后，抱着希尔向楼下走去：“那么，还是等填饱肚子之后再拷问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