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四 侧室还是正室

    魏衡再醒来时，发现自己居然又睡了许久，谢议已经在旁边生起了火，虽然有些呛人，但洞内还是暖融融一片。魏衡刚想撑身坐起来，却发现自己现如今身上一丝不挂，好在他与谢议之间隔着彤彤火光不至于让他羞愧。

    “公子醒了，将这衣服穿上吧。”谢议将烤干的衣裳递给他，自己则背过身去。

    魏衡生性爱干净，爱沐浴、爱整洁衣裳，但如今这个条件　知道谢议完全可以抛下自己，也只能忍着。

    于是，魏衡窸窸窣窣、很快地将衣服穿好，等他穿好衣服下床，谢议将烤好的鱼递给他。

    魏衡接过鱼道了声谢，即使饿极，仍是斯斯文文吃了。等他吃了，又喝了水。此时他才看见火堆旁多了个已然擦净封好口的罐子。

    他从贺行舟那里知晓了谢议真名，便开口道：“谢姑娘……那个罐子是什么？”魏衡坐了一会儿，见谢议冷着脸、面色不虞，有心跟她搭话问下下一步怎么盘算，便想找个话题铺垫出这句话。

    “那里面是行舟，白日里我将他尸身烧了，装成了这一醅灰，我舍不得他留在这里被虫兽分食。我带不走他，这个地方寻常不会再来，只能这样。”谢议冷冷地说。

    魏衡闻言，沉默地低下了头，他心里愧疚，若不是他想听经，若不是他带贺行舟来岭州，怕是现在贺行舟都要成婚了。

    饶是他读的书多，此刻千言万语，他只能说句：“抱歉，等我回越州，我会给行舟找个风水好的地方，是我对不起行舟。”

    “这没什么好道歉的，贺行舟是你的侍卫，护你是职责所在，这事只能说可能行舟命里有这么一遭，只要公子你能记住行舟是为了你，魏平也是为了你。至于行舟，我打算带他回老家。逢年过节，也好祭拜他。”谢议上惯了战场，痛苦过后，对生死的态度已然能冷静对待。

    “也好，行舟本就无父无母，你带他回去也好。”魏衡低下头喃喃道。

    “公子，经过今日探查，可能我们无法原路返回，虎跳崖地势不同他处，来时的路估计尚在匪盗占据的势力里，此处是岭州边缘，在岭州我有个熟人，倒是可以请他派人护送我们会越州，这样，我们一直向南走，很快便可以出山区，向岭州府衙报备此事，寻得他人护送再回越州。公子以为呢？”谢议边拿着树枝扒拉火堆，边向魏衡简述接下来的打算。

    “我……我都听你的。　”魏衡出行都是早有人替他谋划好的，哪里轮得到他操心。经过一场生死，他清楚了谢议功夫高强，便点点头表示听她的。

    “那好，今夜再好好休息一晚，明日再赶路。”谢议今日耗费了许多体力，决定在这里再住一夜，第二日再赶路。可是，怎么睡是个问题，昨夜迷糊着还好说，今日双方清醒，反倒尴尬的很。

    魏衡是个男人，且谢议是个女子又负了伤，于是等到夜里，魏衡主动将被子让给谢议，决定自己在地下凑合一宿。

    “谢姑娘去床上好好休息，我……替你守着。”魏衡低着头有些不好意思。

    “公子，你叫我谢议就好，你昨日发烧了，夜里寒凉，你根本熬不过去。洞口被我封住了，暂时安全。这里只有你我二人，你不说、我不说，这事传不出去，不会有损你的名节。”谢议说完，又补上一句：“放心，我不会对公子做出什么越矩之事。”

    谢议的话让魏衡觉得自己像个守节的女子，但他觉得谢议说的有道理，他再病了就是个累赘。

    谢议行军时，条件比这苦的多。加之，她其实生于社会风气开放时代，胎穿至此间二十三年，此二十三年中，又有数年厮混在军队，作风豪迈惯了，何况她与魏衡体力悬殊。魏衡生的如珠似玉，两人一个被窝，危险的只能是魏衡。

    于是，她撑着疲惫的身体，将床铺略微收拾了下，便让魏衡脱下外衫躺里面去了。

    因为床窄，被小。等魏衡躺好，谢议掀开被子，侧着身子道了声：“公子，得罪。”就伸了手臂，搂上魏衡，这样的姿势才刚好让被子完全覆盖住两个人。

    魏衡其实因为发烧的缘故，头一直昏沉，谢议“微软”的身子抱住他，从母妃仙逝，十三岁时便再未被他人亲密接触过，谢议刚搂上他，他就立即清醒，且觉得浑身发烫。

    说实话，他既畏惧于谢议那日的杀戮，又觉得有了谢议，他回家并不是难事而稍稍安心。只是这样亲密接触，于礼法，他是不是应当对谢议负责，谢议倘若愿意，做他侧室，不，谢议做侧室就没人敢做正室了，谢议还是做正室，他娶了谢议，好好照顾谢议，是不是也算是能让贺行舟安心？

    魏衡想了想，又觉得自己无耻，贺行舟还未入土为安，他们还尚未安全，眼下有许多更重要的事等着他去做。他想来想去，红着耳朵尖，到最后还是迷迷糊糊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