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白月光与蚊子血（想看ntr吗？）

    酒吧里常年放着陈毅不懂欣赏的钢琴曲，曲调悠扬舒缓，萦绕着若有似无哀伤，又像是一种怅然若失，听得人越发消沉。吧台上的酒杯被从高到低排列，透明的玻璃杯边缘泛着微弱的光亮。

    陈毅如同往常一样，坐在以往的位置，他有段时间没来了，熟识的调酒师请假跟爱人去旅游了，顶班的调酒师看着有些面生。

    陈毅点了一瓶香槟，淡琥珀色的液体滑入酒杯，荡起浅浅的涟漪。他手中转动着酒杯，思绪却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没错，那天晚上是我趁人之危，你根本没做什么，那些伤痕，都是我自己弄的，就是为了骗你……”

    “我是卑鄙阴险，可我不这样的话，你会看到我吗？”

    苍白俊秀的青年，眼底有着浓重的悲哀，纤长而浓密的睫毛轻轻颤动着，眼底似乎氤氲了一片水色，他抿着淡色的嘴唇，看上去无比的脆弱，似乎一碰就会坏掉一样。

    陈毅有一瞬间，心脏被狠狠揪了一下，几乎不敢去看他。他不知道这是不是江云浅的又一次表演，同时也无法回答江云浅的问题。他想说他会的，但动了动嘴唇，喉间却横了一块硬骨，让他发不出声音，

    “……让我安静一下吧。”他脑袋里一团乱，愤怒却又感到莫名的愧疚，他撇过头去不看江云浅，无能的逃避问题。

    “哈……”江云浅微微扯动嘴角，却又很快耷拉了下去，睫毛快速抖动了两下，晶莹的眼泪悄无声息的落在地毯上。

    “是我的错，毅哥……你好好休息。”

    没有争吵，没有歇斯底里的指控，一道无影的隔阂却突兀的横亘在两人中间。

    陈毅说想要安静，江云浅就真的没再联系他，似乎之前那个一天到晚黏黏糊糊的撒娇，顶着一张清雅纯洁的面庞，却总爱给陈毅发一些下流话的人，只是陈毅的一场错觉。

    所以这到底是在搞什么？原本听到录音怒气冲冲，确实是想要给江云浅一个教训，为什么搞到后面，反到像他伤害了他一样？

    这么长时间相处下来，江云浅一直是温柔无害的，即使粘人又爱吃醋，且对楚然有着非同一般的敌意，但陈毅只觉得他虽然敏感了些，却也不失可爱，同时反省自己，是不是让他太没有安全感了。

    却没想到江云浅从一开始就在骗他，是个彻彻底底的影帝！被人这样蒙骗耍弄，他会生气，想要问个清楚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吗？

    陈毅烦躁的抽出一根烟，刚想点上，却突然想到了每次抽烟，都会被江云浅夺过去，平常千依百顺的人，在对于陈毅的身体健康方面，有着非同一般的固执。

    “有我还不够吗？我不够可爱吗？为什么吸烟，不吸我呢？”柔软微凉的嘴唇与陈毅的唇瓣相贴，调皮又带了些委屈的用牙齿磨了磨，淡淡的刺痛带着轻微的麻意，实在孩子气得可爱。

    陈毅情不自禁的笑了笑，等反应过来自己又在想那个混账东西，唇角的弧度直接僵住。

    他暴躁的将没点燃的烟扔进垃圾桶里，耳根微微泛红，更像是恼羞成怒。

    忽然，放在桌上的手机震动了一下，陈毅几乎是瞬间点开的，却只是网页的消息推送。他怏怏的把手机放下，唇角的弧度又往下拉了一点，几乎了克制不住心里涌起来的失望。

    搞什么？他被人骗了那么久，还没有生气的资格了？

    他愤愤的拿起酒杯，一口气将杯子里的酒全灌了进去。

    “咳咳……”没想到喝的太急，直接被呛到了。

    “你没事吧，小毅？”宽大而指节修长的白皙手掌，轻柔而缓慢的拍着陈毅的后背。

    当陈毅听到那个熟悉的声音时，身体不自觉的僵硬了一瞬，他甚至条件反射的将身体偏向一旁，避开楚然的动作。

    等想起来江云浅不在这儿，甚至两人还处于冷战状态的时候，再看向维持着抬手的动作，眼神惊愕的楚然，不由得有些尴尬。

    楚然头上包着一圈白纱，他动作自然的收回手，然后微弯起眼睛，笑容一如既往的温柔而关切然后坐在陈毅旁边的位置上，有些惆怅的感叹道：

    “感觉好久没看到小毅了，也好久没像这样坐在一起了，自从……”

    自从陈毅和江云浅在一起之后。

    楚然的话没有说完，两人却都明白那未尽之语。

    陈毅有些许尴尬，却又不喜欢楚然话语中，隐隐约约将问题都归咎于江云浅的感觉，只是楚然没有挑明白了说，陈毅也不好说什么，而且他也不想提到关于江云浅的事情。

    “昨天晚上……云浅回去以后，你们没闹什么矛盾吧？”

    只是不想听什么，别人就会越跟你说些什么。

    陈毅的俊脸瞬间垮下来了，他的声音里含着几分恼怒，带着些讥讽说道：“你会不知道？这不就是你想看到的吗？”

    他确实生气江云浅这么长时间都在欺骗他，但对将真相戳穿给他的楚然，却也无法感激，反而带着些迁怒。

    陈毅甚至想，他宁愿不知道这件事情。他已经接受了江云浅，喜欢他，往后的规划里也都将他包含了进去，却突然知道这一切的开始，就是一场骗局。可陈毅没有办法舍弃江云浅，却也没办法回到什么都不知情的模样。

    之前他心里的江云浅，清澈明净，即使爱吃醋和有一些小心机，却也不失为可爱；陡然知道了江云浅的另一副面貌，让陈毅一时间实在难以接受。

    楚然睫毛颤了颤，微垂下眼帘遮挡住情绪，似乎为陈毅的话语感到受伤。

    “没错，我确实有些私心，”他认下了陈毅的指控，眼尾慢慢晕开一抹淡红，眼眸里泛着三月里朦胧的烟波水色。

    “我没有办法看着你们开心的在一起，我想你明白的，小毅……”

    在陈毅印象里，楚然一向是高傲的，即使他总是表现得温和而风度翩翩，唇角的弧度像是拿尺子准确比量过一样，骨子里头却都是傲慢。

    陈毅跟他争吵过，打架过，甚至之前跟江云浅在一起时，还面对他暴怒的指责，楚然从未对他示弱过，可他现在却说：

    “我之前对云浅有过欣赏，我觉得他真好看，气质也好，我以为那就是喜欢……”

    “可当他跟你在一起的时候，我愤怒的却是，你为什么要和别人在一起？比起江云浅，我更无法接受的，是我可能会失去你……”

    他的声音微微颤抖着，浓密而翘的睫毛沾染了一丝潮湿的雾气，看上去是从未有过的脆弱。

    “我以前，也确实不是全没感觉到，你对我的不同……只是我并不确定，我跟你认识太久了，反而分辨不出来，我对你的真实感觉。我装作不知道，因为……哪怕不确定，我也本能的，害怕会失去你……”

    他头上缠着纱布，肤色也比往常要来的苍白，微红着眼眶，目光期待又忐忑的模样，竟有些可怜。

    “我确实错了，可我还想有争取一次的机会，”他宽大而温暖的手掌覆盖在陈毅的手背上，“小毅，我……”

    陈毅脑海里掀起惊涛骇浪，真的，这一系列的发展太疯狂了，像烂俗里的桥段，震惊得他快无法思考。

    如果这段话，楚然早在一切都没发生之前跟他说，陈毅会感动，会恨不得把命都给他，可现在他只感到了荒谬与不知所措。

    楚然的手抓得紧，陈毅用了点劲儿，才把自己的手抽出来。

    “抱歉。”他干巴巴的说道，“过去就让他过去吧……”

    楚然看了一会儿空落落的掌心，咖啡色的眼眸里压抑了太多的情绪。

    “看起来，我似乎多管闲事了……”楚然苦笑了下。

    陈毅无法回答楚然的话，只觉得满满都是尴尬，于是便转移话题：“你额头怎么受伤了？”

    “这个啊，昨天晚上被云浅砸的。”楚然故作轻松的说道，眼里飞快的闪过一抹阴翳，垂在身侧的手握紧了，指尖用力到发白，表面却还是若无其事。

    “下手可真狠，我还以为他要弄死我呢。”楚然一边说，一边紧紧的盯着陈毅，试图从他脸上看出一些心疼担忧的情绪。

    “对不起，云浅他……”陈毅也被江云浅的行为吓了一跳，心里恼火的想着那小兔崽子到底有多少伪装。然而还是下意识的去为他解释，像是自家小孩犯了错，面对事主理亏的家长。

    “他有点太冲动了，之后我一定让他好好向你赔罪。”

    说着责怪的话，话语里的亲昵却一览无遗，清清楚楚的宣告着，他楚然如今在陈毅心里，是那个外人。

    楚然手背的青筋压抑到凸起，满腔的嫉恨几欲化成尖刺，冲破胸膛。

    然而他却还要维持住表象，平静哀伤，像个彻底被宣告出局的失败者。

    但他怎么可能会轻易认输呢？楚然摸了摸口袋里装着的小小药丸，唇角微微勾了一下，眸里波光诡谲。

    “哪里要他赔罪，不如你今天先给我赔罪吧……”

    他让服务员给他拿了一瓶柏图斯，拔掉了橡木塞，酒红透明的液体滑入酒杯的同时，楚然手里黄豆粒大小的白色药丸也跟着悄无声息的滑落，隐没在酒杯摇晃间泛起的波浪里，一接触到液体，瞬间消融得无影无踪。

    楚然把酒杯递给了陈毅，自己又倒了一杯。

    “这瓶就记在你账上，我得好好宰你一顿……”楚然扯动嘴唇，笑得勉强，他深深的看了一眼陈毅，将杯子里的酒一口闷掉，透明反光的酒杯，遮挡住他恶意而扭曲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