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搞事业
下半年孟红还是做电影，比起老是让沈清不愉快的丁乐和杜贺，孟红正好相反，是能够“为老板分忧”的员工，想法跟沈清高度一致，所以沈清没怎么亏待过她。 上半年孟红抢走了电视剧项目，这次她没再失手了，戏现在正在热播，听说赚了不少；下半年公司就这么一个电影计划，又是轮不到丁乐，她正愁不知道做什么才好时，老同学找到了她。 许念跟丁乐是大学同学，关系不错，许念家里背景深厚，毕业就去了上星电视台购片处，第二年就当上了科长，有一定的权利决定买片子的事。而丁乐进了影视公司，又从底层摸爬滚打，一个买方管理，一个卖方职工，两人自然也就没有联系了。如今丁乐有了晋升，圈内口碑良好，许念才又找到了她。 水果台想拍肥皂剧，这个系列的前两部都是水果自己做的，之所以这次从外面找团队，那是因为系列虽然收视率高，广告效益好，但口碑一部不如一部，为了可持续发展，台里想找外人拍第三部，扳回一城。 “品质提升就行了，但是风格不能变，制片主任千叮咛万嘱咐，节奏必须要快，剧情必须得狗血，狗血惹人爱，狗血创造奇迹。”许念说。 系列国民度很高，好几年前就开始播了，伴随一代人长大，丁乐看过好多集，也觉得没必要改风格，不狗血也就不是大家心目中的了。就是她这要求多多少少有点相悖，又要提升品质，又要依然那么狗血，可它一直被骂还不是因为太狗血了么？ 但她最后还是接下了这个活儿，狗血有狗血的魅力，这个项目看起来很有意思。 这段时间她就经常见那个编剧曲美茹合计剧情，丁乐的意思：“既然要追求刺激，那就贯彻到底，我们在第三部把风格推向极致，不是要节奏快？不是要狗血不断？那好，老公出轨，小三挑衅，原配流产，小三怀孕，逼宫上位，我觉得这几个剧情一集内讲完，也许，节奏刚好。“ 曲美茹大体上也是个疯子：“没问题啊，别的不敢吹，我脑内的狗血梗写百八十集绝对没问题，但你真的可以拍的出来吗？” 丁乐：“我觉得可以，这点事情一句话可以说得明白，45分钟的戏怎么就讲不明白？” 曲美茹：“既然你有把握，那就交给你了，我只琢磨怎么写剧情，两个女人都怀孕，正当老公打算抛弃原配迎娶小三时，公司破产了，小三也跑了，于是他良心发现，想要补偿妻子。” 丁乐：“可是妻子又黑化了。” 曲美茹：“哈哈哈，你还挺懂我们的套路嘛！” ...... 丁乐在家过完了30岁生日，老母亲又例行公事地打来了电话，她什么都没说，同居搞对象的事情也没提，两个人都不年轻了，在一起这么久，高澄从没提过结婚的事情。 她也说不好他怎么想，也没有问，就觉得挺怪的。 这个周末的早上，他坐在客厅吃早餐看新闻，她正在刷牙洗脸，忽然问听到他问：“对了，生日愿望许的什么？你想结婚吗？” ＂生日愿望是拍部电影，结婚......＂ 她赶紧把泡泡全擦了，三步并两步走到外面：“什么意思呀？‘我想结婚吗？’我想就可以吗？” 他笑：“看来是想了。” “.......”否则呢？ 丁乐摸不到头脑：“不然呢？难道你要我给你当情人？那倒是挺好，什么都不用管，我还省事儿呢！” 她是觉得他提得太晚了，随口抱怨了一句，可高澄一听，倒有几分认真：“啊？你真这么认为啊？我跟你说正经事儿呢！” 丁乐有点傻了，坐到旁边的凳子上：“我......你几个意思啊？” “几个意思。”他敲敲她脑门，道：“这不是跟你商量结婚的事吗？昨天你妈问你了吧？特意跑房间里接，还关门，别怕，我说话算话，答应给你的婚礼一定给你。” “可.....我怎么觉得你不是这么真诚呢？？” 他全程都面带微笑，这也太不像他了，干什么啊？娶她是一件这么痛苦的事吗！ 他转过身来，腿卡着她的腿，手拉着她的手：“不满意我的态度？我想想该怎么说？嗯......跟你生活在一起日子很平静，自认为很明白你，也发自内心的，很赞同你，丁小姐，愿意嫁给我吗？嗯？” 丁乐埋头，摇了摇唇：“高澄，你.....其实不想结婚，是吗？” “？” “你演技.....有点差。” “.......” “请你相信我，那只是以前的想法。”他起身，解释：“我没有排斥跟你领证，办婚礼，我们的生活并不会发生变化，我很习惯跟你住一起，这一点你应该不会怀疑吧？日子过得挺开心的呀。” “那......接下来呢？我们结婚为什么？不是为了生孩子？” “......是，对。” 他这刻的表情实在太纠结了，想要无视都不可能，丁乐彻底惊呆。 “天，高澄，你连孩子都不想要？？？” “不是、我很不理解啊，你们有钱人不是最喜欢生孩子了？要不然这么多财产自己花的完吗？有的人，生十个八个都嫌不够，老婆生不了了，找代孕也要生。”她非常不解地问。 相顾无言了好久，他指着自己，沉声对她说：“出生，进公司服务，服务到退休，跟你一起变老，仅此而已。” “但要不要孩子，这是你的权利，你是女人，没人能剥夺你这个，我愿意配合你，咱们一起做家长，体验不一样的生活。前提是，我希望你是真的想要，而不是因为‘年纪大了’、‘别人都有’。” ＊ 下午，星巴克，丁乐、曲美茹、许念三个人一起约在这里聊聊天然后一起购物，口径一致，各自对公司的解释都是出去碰剧本。 丁乐出生在小城里，来大城市奋斗快十年，脑子里，传统和前卫的思想都有，她不至于将他的行为直接概括成“耍流氓”，甚至还能尝试去理解理解，就是有一点搞不太懂，不结婚，不生小孩，两个人一起变老，变着变着，突然不想一起变了怎么办？ 曲美茹：“不想一起就分开呗，离开他你又不是活不了，有什么好担心？他那不就是西化思想嘛！国外很多这样的，老头老太太在一起一辈子，还是男女朋友关系，没儿也没女，可你怎么知道人家不幸福不圆满？搞不好感情还更好了呢！整天二人世界，多浪漫。” 许念：“可我们是中国人，传宗接代的使命感强。” 丁乐连忙摆手：“我可没这使命感，你别捎上我，我只是......我只是觉得奇怪，我没见过谁结婚是这样的，不知道未来会怎么样？万一他后悔了呢？万一我后悔了呢？到时候年纪大了，生不出来怎么办？” 另外两个姐姐笑了：“冻啊！”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说来说去的，这俩人倒是全站他那一边了。 丁乐也琢磨不出个所以然来，两个月后，他又提了一次，她这会儿还是没琢磨明白，也没时间去想，于是便选了保守的做法，既然他都说了结婚，感情也挺好的，那就先结婚吧。 婚礼定在明年年初，随后丁乐就进组去拍了，第三部拍出来效果还不错——至少她自己是这样觉得。她拍出了很明显的差异感，跟前两部一看就不是一个班底做的，可能她前面两个都是正剧，再拍这个还是有一种推理的感觉，只是内容从死者变成了外遇。戏的节奏快，转场频繁，是考验导演功底的地方，要能看懂，还不会乱，还吸引人，那才是最好的。她觉着自己完成度还可以，看到自己成长，是很开心的一件事。 这种戏评分肯定也不会太高了，开会时孟红拿这事儿酸过她，被沈清当场怼回去了，赚得盆满钵满，比起前作，利润上升了一大截，口碑也找回来了，电视台乐坏了，不止劳务费给的痛快，还预定了丁乐这个组下一个电视剧作品。还没拍，卖家就有了明确的购买意向，沈清能不开心么、能不偏向她么？ 领导这东西，才是最墙头的墙头草。 既然人都“订货”了，丁乐就想快点拍完交单。 她的水平在增长，风格初露端倪，这个时候，是最想接触更多作品的。 以前吧，什么也不是，觉着30多可太老了，危机感别提多大，现在心态倒是变得前所未有的好，30来岁，刚刚好，有了一定的经验、资历、地位、伙伴，想法上又没有out，正是做事业的时候。通过了一定的锻炼，专业水平上也在精进，简直是个黄金年龄。 她因此越来越倾向于高澄的观点，“结婚到底为啥”这种哲学问题就算了，反正，要是现在要她去怀孕带孩子，她会舍不得的。 他们的婚礼因此而推迟了，是她“违约”在先，他也没定具体推迟到什么时候。 ——口碑再好，终究是演员好，而且投资大佬们其实对品质并没有很强烈的追求，的问世才切切实实的令她身价倍增，电视台自己的戏，他们清楚“脱水”后的收视率是多少，非常高，一骑绝尘，要全按“脱水”的算，比某些黄金档的剧高出两三倍，这戏卖了数亿的广告费，网络独播权也拍卖出天价。现在想找她拍戏的人和单位越来越多，都把她当财神爷了。 她自己又乐意干，这工作也不知道忙到什么时候去，结婚的事只能先搁着了。 那天，他爸因为婚礼取消的事来了他家一趟，这也是丁乐头一次见他的家人。 老头一个人过来的，认识一下她，也问了问原因，催促他们要结就赶紧结了，说了要结，又推迟，股东会多想，万一被媒体利用了，造谣了，肯定对公司有负面的影响。 她这才知道，原来他爸跟他妈也早就离了，他妈是第二任太太，这是他爸维持时间最短的一次婚姻，他一岁就离了。父母离婚后他一直跟妈妈在国外生活，长大了才被接回来的，压根没怎么跟他爸相处过，不过，他却是最像他的，他爸最得意的儿子就是他，一半的生意全交付给他了。 他大约，也挺喜欢他爸，这么一看，他很多思想——别人不大能理解的那些思想，或许也源于父亲，有钱人，不真的有，只是代为管理，倘若有朝一日能力不足以掌控这些钱财了，自然有人取而代之，传儿子，传孙子.....传谁也没用，市场会自动淘汰弱者。 丁乐本着省事儿的原则，向未来公公提议，不如就把婚前协议提前公开了，她就是个拍戏的，他所有的股份她都不会要，这么一来，他们结不结婚、啥时候结婚就跟别人没关系了。 公公很认可此事，没多久就发了声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