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兰特的雄父阿布（20）
布兰特醒来的时候，他先是看了一眼不远处的玻璃窗。 窗外还是浩瀚的宇宙，一望无际的深蓝色星海。房间里的灯是关着的，他有些分不清是不是已经到第二天，还是他因为梦到了过去，在半夜被惊醒了。 他正揉着眉心，门咔哒一响，被推开了。走进来的是奥里德，他随手打开了房内的大灯，灯光反射在他的镜片上，布兰特看不清他的神色。 “老大让我把这个给你。”奥里德平静地说，他将手中的一个手表状的东西扔了过来，布兰特翻坐起，随手接过往手腕上一扣，那手表就自动锁起，弹出一面透明光屏。布兰特念出了上面的名字。 “正在验证登录……弗兰，二等兵……这是一个空白光脑？”布兰特挑挑眉，有些惊讶。 所谓的空白光脑，就是原本已经死亡的虫子的光脑却没有被注销，反而被更改程序，可以套用在任何一只虫的身上，作为对方后续的身份光脑使用。 这种光脑在黑市里往往是巨额售卖，而且常常有价无市。除了暗处的人员，官方的许多不具名部门也备着许多这类型的光脑，用以那些身份不能被察觉的间谍等行为。 “这么大方给我用？”布兰特随手敲了几下光屏，轻车熟路地点进光网的搜索页面。 “当你被交出去之后，就可以收回了。”奥里德毫不留情道。 布兰特扔了一个白眼，他是懂得这些海盗是什么德性了，拔穴无情，前一秒还跟你蜜里调油，等你虫屌抽出来了，人家就跟你公事公办。他咂巴一下嘴唇，逗道：“不是我说，好歹我跟你是睡过的关系，你这么冷淡不太好吧，我的小狗？” 奥里德动作一顿，他抬手推了推镜片，反光被换了方向，布兰特终于看到那双被掩住的桃花眼。 那双桃花眼没有看布兰特，而是下垂盯着地面，他嘴唇蠕动几下，发出了低低的声音：“……” 布兰特没听见，他“嗯？”了一声：“你说什么？” 奥里德抬眼，从下方看着他，平静地提高了声音道：“主人，你该起床帮阿尔了，别忘了自己的身份。” “……哦。”布兰特冷漠道。 呵，雌虫啊，一边喊着自己主人，一边还提醒别忘了自己身份。 他愤愤在心里道，真过分！ 在早餐结束后的一段时间，布兰特找了一个人的角落，看着搜索栏有些迟疑。 他真的是，至少有十多年没有碰到光脑了。自从他雄父被捕——他也不确定雄父是否真的被捉到——之后，他没有任何从任何渠道能够得到相关的消息。 此刻他进入的星网界面，是汇集了全星际的新闻信息，可这些信息也只是帝国和联盟所管辖的信息。 他不确定自己如果搜索雄父的名字，是否会被察觉，从而锁定所在坐标。 冷静思考半晌，将词语删删减减，最后布兰特输入的，是当年事发星球的名字，和事发当天的日期。 光屏一闪，显示相关项目有2753条。 “罗斯星球……某年某月某日……第一军校开学典礼” “罗斯星球……某年某月某日……某区域爆发雌虫游行……” …… 布兰特一目十行，大都是毫不相干的新闻线索，直到一行新闻印入眼帘。 “罗斯星球……某年某月某日……某虫星在港口被粉丝围堵……” 布兰特点开大图，用双指扩大到极限，观察着一个角落。在那几乎糊成一团的帧数画面里，布兰特看到了属于自己父亲的白色医师长袍，还有长袍衣摆上的金色纹路，他的周遭围着一圈的军人。 可能是太小了，那些过滤信息的人没有发现这张误拍。 布兰特捏了捏手指，眯起眼睛。 果然还是被抓住了，普通的雄虫如果被抓住，只剩下两种下场。一种是成为高层人员按摩棒的存在，这种通常长得好，身材也优，基因上等，他们面临着那些高管雌虫的选用，用以配种生出优秀的后代。另一种，就是在漫长的虫生里，拍摄用以慰藉普通雄虫的色情片。 可是毕竟雄虫的基数少，罪犯的雄虫更少，尤其是他父亲这种高智商的罪犯。 他的雄父，集结了许多的高智商高才能的反社会科研成员，在罗斯星球的隐蔽地下实验室里，由不知来源的高层支持者，研究虫体融合。 所谓的虫体融合。第一种，就是将活着的雌虫割断某部分肢体，试图将太空怪兽或者地面怪兽的肢体与其血管缝合，观察其融合度，生存率，虫体的变化。第二种更为复杂，将雌虫与怪兽进行交配，观察能否冲破生殖隔离，产下后代，亦或将怪兽的基因液注入虫卵，等待幼虫诞生观察变化。 还有好几种更为细致，又或者涉及了其他领域的内容，布兰特没有能更深入的了解。 当布兰特长大以后，他发现了这些行为的残酷性，而他作为一个可以说是试验所所长孩子的存在，根本无法阻止自己雄父的所作所为时，他逃避了。 布兰特眼神沉沉看着雄父那张图片上的衣摆，心中浮现出一丝阴霾。衣摆上的这个纹路，他一直记着。因为这似乎有关雄父背后支持者的身份。 说实话，到如今，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该如何对待自己的父亲。 他是该去救雄父的，但是他该怎么救。 而他父亲手下那么多残魂和牺牲者，那些惊恐和哀嚎的凄厉叫声，在他成长的年岁里，一直像阴影般如影随形。 “布兰。” 有浑厚的声音唤了布兰特一声，这个可爱的昵称是阿尔取得。布兰特回神，他抬起眼，露出一个如往常一样的笑：“怎么了？” “再过几个小时，我们会登录到人鱼星球，”阿尔从上方俯视布兰特，但是他显然没有想要给布兰特压力的意思，那双狗狗眼圆圆地，笑意十足地看着布兰特，“购买物资的时间，我觉得我们可以买一些你擅长的食材回来。” 他们很快在人鱼星球的港口登陆，港口的检查人员一律是摇曳着尾巴，像蛇一样用尾巴S型蹭着地面行走的人鱼。 他们有着闪亮鳞片的鱼尾没有任何衣物遮蔽，最多是挂着几条饰品链子。因为那是人鱼的武器，当他们攻击时，那条尾巴上的鳞片会化为剑刃，甚至可以抽飞一只成年雌虫。 等过了安检，布兰特和阿尔与其余虫分开，他们前往的是售卖冷冻食物的专卖场。 布兰特以为的采购，大概也就是买个把月，撑死就半年的食材，价格在十万星币上下。 结果等阿尔唰唰唰地买完，那些店员装好了巨大的集装箱，打算送货上门时，布兰特看着七十万的结账单目瞪口呆：“……所以你们送我回去，就是为了补饭钱？” 阿尔大笑出声，他随手拍了拍布兰特的背：“哪儿能呢，咱们那其实是去参加一个拍卖会，你只是顺带的。” 布兰特耸耸肩，他随意扫了扫远处繁华的街道，视野里闪过一抹白光。 “……？” 布兰特动作一顿，他“啊”了一声，匆匆往前走了几步：“我去里面上个厕所。” “行，别跑了啊，你的光脑有定位的。”阿尔友好的提醒道，布兰特给这话说的脚步一个踉跄，揉了揉眉心，才接着小跑起来。 他跑进了商城，商城里也有拥挤，那抹白光若隐若现，却一直都会出现在布兰特的视野里。 终于，在七拐八拐后，到达了最深处的货架后，那抹白光消失了。布兰特眉心皱紧，左右张望。 ‘那应该是……’ “阿布——”忽地布兰特眼前陷入了一片黑暗，有温热的身体从背后贴在他的脊背上，那只虫凑在他耳边轻轻唤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