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变(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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卧龙寺,巨大的合欢树下,施施仰头看着树上挂着的各色福袋。 福袋可选同色,也可选异色。她很想选同色,但自己喜欢樱色,若是给谢玄也选这么一个嫩粉粉的颜色,她觉得他可能不愿意戴。 想到惯常喜欢穿黑的谢玄腰下突然多出一只粉色的香囊,施施先在脑子里笑了一回。 “选好了么,女施主?”寺僧走过来问。他见施施迟迟没有动作,以为她碍于身孕有所不便。 “这就好了。”施施嘴角噙着的一抹笑意还未完全褪去,顺手解下了离她最近的两个福袋,一个樱粉,一个墨绿。 待到选字的时候,施施本想要个“玄”字,但寺里没有现成的,想到来一次已是不易,还要再来第二次,估计谢玄不会允,便挑了个“谢”字,恶作剧似地将它装进粉色的福袋。 到时先骗他只有这个,看他是何反应,等他极力排斥时再把墨绿色那个拿出来给他,一定很好玩。施施吃吃地笑。 “可以走了。”她将两个木刻小字分别装好,回头对贴身跟随的侍卫道。 侍卫随即领着她往外走,施施跟着他走着走着,渐渐觉得有点不对劲。 这侍卫走得有些过于快了。 她挺着孕肚,走不快再正常不过。来的时候明明这侍卫很顾及她的步速。 等等,这是同一个人吗?还有,现在他们走的这条路似乎不是来时的路。 施施停了下来。 前方的侍卫觉察身后没了声音,也停了下来。 “夫人?”那人回身询问。 果然不是同一个人。 施施起了疑心。 “我不舒服,叫他们抬轿进来接我。” “夫人说笑了,佛门重地怎好如此?何况有些小门也容不得轿进。”那侍卫勉强笑道。 “那我要坐这休息会,你叫他们都进来服侍我。”施施说着在一旁的石凳上坐了下来。 那侍卫犹豫了一下,突然出手将施施的两个丫鬟击晕。 我就知道!施施张嘴欲叫,被侍卫眼疾手快捂了嘴,道:“夫人要真聪明,就不要挣扎,以免腹中孩儿受苦。” 随即他掏出布条,将施施的手与嘴都捆了起来,拉着她连拖带跑从一个偏门出了卧龙寺,塞进了门口停着的马车里。 此时车外已能听见喊杀声,应是她的人发现了不对劲,正和绑架她的这伙人厮杀。然而载着施施的马车只管一路向着出城的方向疾驰而去,卧龙寺本就近城郊,马车很快在封城之前出了城门。 随后不久,施施被押着换了一辆车,车上有个人正掀起帘子迎接她。 是谢闵安。 施施闭上眼,他终于还是走了这一步。 谢闵安双臂接过施施,将她提到车厢内,解了缚于她嘴上的布条,与她并排而坐。 “我正愁正府中不好下手,你就想了这么一出,施施,你说这算不算心有灵犀?”谢闵安一手搂着她,一手抚着她柔顺的发道。 “闵安,你真打算与他反目?”施施眼中只有沉重。 “何必再问些无义的话,施施?”谢闵安说,“我也是顺天而为,现在是圣上要拿他,我带你出来,也是为了保你平安,免得你被波及一二。” “你要带我去哪?” “你没出过城,说了你也不知道,安心跟着我便是。” 施施不知道谢闵安将她带到了哪里,但想必一定是非常远的地方,因为马车行了三天三夜,又换了水路。 最后他将她带到一所大宅,宅子附近都没有几户人家,施施每天都被严加看管着,活动范围只限她自己的院子。 她以为谢玄很快就会找到她,毕竟在她心中他是个本事通天的男人。没想到一连数月过去,她的生活都平静而抑郁,连个来救她人的影子都没有。 她这才意识到谢玄可能是自身也难保了。她想起谢闵安说的,这次是天子找他的麻烦。 他会如何做?像他那样的人物,应该不会束手就擒、引项宰割吧?他一定会想办法斡旋到底的,对不对? 谢闵安并不经常待在宅子里,但只要他在,必定和施施同处一室,除了不会直接进入她的身子,拥抱、亲吻、舔弄,一样不拉。 发现施施胸变大后,他特别喜欢把玩她的乳。夜晚共寝时他总爱将她剥个精光,大手握着她绵软的乳房慢慢入睡。 施施起初还挣扎,但顾着自己的身子不可能真有什么大动作,很快便也放弃了,在谢闵安面前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样。 谢闵安对她的乖顺很满意,某日还在她面前晃了晃那只粉色的福袋。 “施儿真有先见之明,知道替为夫求了这么一个同心囊。”抓到施施后他第一时间发现了这对福袋,见里面一个谢字一个施字,便将装有施字的那个揣在了自己身上,将装有谢字的那个还给了施施。 施施默默将另一只收好,无论如何,这个“谢”字在她心中代表的是谢玄。在最终的结局尘埃落定前,她不会放弃希望。 转眼进入夏天,夏末,施施顺利产下一个男婴。 谢闵安贴心地为施施操持了整个接生过程,婴儿出生后,他将他抱在怀里,对施施说:“这是我们的孩子。” 施施很想反驳他,却又不得不承认这个事实可能是真的的。 更可怕的是,生产完一个多月后,谢闵安开始与她行房事了。此后基本只要他在,当天就一定会有,如果某段日子天天在,那就是天天有,频率和正常夫妻没两样。而且,他不许她用避子汤。 “再生一个女儿也不错。”他如此道。 施施不禁恍惚,难度这就是结局了?日子一长,无论她再怎么抗拒,她都快被与他事实上的侵入说服了,尤其是他三番五次操弄着她逼她叫夫君的时候。 她在心理上始终还以谢玄为夫,是以这一个月来无论谢闵安如何弄她——哪怕弄得她止不住地高潮连连,她也从未顺过他的意开口叫过一声夫君。 谢闵安开始只要抱着她看她在身下潮红呻吟就很满意,渐渐地他感觉不对——施施不再叫他的名字了。 他是记得的,最早两人欢爱时,情到浓处,施施总会抱着他一声声叫“闵安”。如今她的身躯不再紧紧缠着他,无论他怎么在她身上脔动,她都只是被动地承受,再没有当初那种水乳交融的感觉。 他不满意,很不满意。他要她不是为了欲,若只是需要女人,他何必费尽苦心抢她回来。 这天两人做到一半,谢闵安见施施又是一副闭眼任他宰割的样子,火一下就上来了。 “看着我,施施!”他狠狠顶了她一下,将她顶得身子在丝滑的锦被上一蹿。 施施缓缓睁开眼,看着他的眼里有一丝情欲渲染的迷离,背后却再无更多。 “叫我夫君。” 施施偏过头。 “叫夫君!”谢闵安又顶了她一下。 施施哼了一声,微微喘气,说:“我的夫君是你的父亲。” “你可以当他已经死了。” 这么说,就是还没死?施施眼中燃起星星点点。 “除非我看到他的尸体,否则我不会叫任何人夫君。”施施冷静而强硬地说。 谢闵安的热情冷了下来,他退出施施身体,大手掐着她的乳晕:“施施,不要忘了当初是他强迫于你,你本该是我的。” “那你觉得,你现在做的又和当初的他有什么不同?”施施讽刺地望着他。 谢闵安脸色阴沉得可怕。 “就算他不死,你觉得一旦他知道了你与我的事,他还会允许你喊他夫君吗?” 施施顿时脸色苍白,谢闵安说出了她最害怕的事。 “不过他一定要死,这是圣上已经为他选好的结局。”谢闵安起身开始穿衣服,“过几日我便要亲上战场,到时我会让你亲眼看到他的尸身,方便你死了这条心。” 施施这才知道,外面已经是一个乱世了。 谢闵安果然依他所言在几日后离开,且过了很长一段时间都没再回来。 施施每日祈祷,将那只装有“谢”字的福袋握于手中,祈求上苍保佑谢玄得胜。 同时,如果可能的话,宽恕谢闵安性命…… 两月后的一天,施施正坐在院子里奶孩子,忽然听见门外一片乱糟糟的声音,接着谢闵安破门而入,一身的风尘仆仆,铠甲上还有斑斑血迹,他不由分说抓起施施就要带她走,拽得施施连衣服都来不及穿好。 刚跌跌撞撞奔到大门口,一个久违的熟悉身影立在那里,令施施看着眼一热,泪情不自禁地流了下来。 “夫君……”她隔着谢闵安和重重铁甲兵士叫他。 几乎是一年未见,谢玄眼见着瘦了下去,他本就自带孤高之气,现在他的肤色比从前更黑,眉目间换上了狠戾之气,在一身铠甲的包裹下活脱脱一杀伐大将。 他守着谢闵安的大宅如同一尊战神,然而看见施施的刹那,战神变色,接着他的视线滑向施施尚未来得及掩好的一抹香肩,谢玄眼中顿时涌起排山倒海的黑云。 “逆子!”谢玄咆哮着拔剑刺向谢闵安。 谢闵安的护卫挡了上去,双方人马顿时混战成一片。 施施紧紧护着孩子,周身都是刀光剑影,不时还有血迹飞溅到她身上,十分惊恐。 谢玄一边与人打斗一边分神去看她,心中焦急,奋力欲往她的方向破开一条路。 谢闵安同样担心施施安危,正用眼角余光瞟她之际,赫然看见一士兵的刀被格得变了方向,眼看就要落到一旁的施施身上,无暇多想的他伸臂挨下了这一刀。 他的小臂上绑有护甲,这一刀并未给他造成过多伤害,却也在臂弯处留下一道血口。谢玄看准这个契机,一剑呼来,架住了他的脖子。 “想活命就别动。”谢玄说,剑身已经在他皮肤上割出浅浅血线。 谢闵安紧抿嘴唇看着谢玄,谢玄一脚踢掉他手中的剑,随后他的一帮下士也先后束手就擒。 胜负已定。 “夫君……”施施见谢玄终于放下剑,让旁人绑了谢闵安,抱着孩子急步扑入他的怀。 谢玄接住朝思暮想的人儿,又不敢抱得太紧。他身上的铠甲都是血污,可千万别沾染给他们的孩儿。 谢闵安背缚着双手跪在地上,看着这刺眼一幕,突然出声说:“你可知这孩子是我的?” 正沉浸在久别重逢喜悦中的谢玄愣了一瞬,缓缓偏头看了过去。 这孽畜刚刚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