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飞鸟

    林亦纯每天都要一丝不苟地给傅云慕清理上药，看顾着让他好好吃饭、安心休养。

    傅云慕在林亦纯面前一向是个乖巧听话的好孩子，除了偶尔不受控制的阴茎和肉穴，其他地方都非常配合。于是吃好睡好，傅云慕的伤口飞快地愈合起来了。

    虽然两个人经过一段波折之后感情越来越好，但林亦纯最近却发现了一个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问题——傅云慕在性事中拘谨扭捏起来了。

    这可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林亦纯记得傅云慕第一次和她做的时候就一步一步地引着她，教她怎么操自己，后来每一次也都是只顾着两个人怎么能爽，从不遮掩。他在性事中一向是个豪放派，害羞的都是自己啊。

    在第四次被傅云慕缠着做起来，却在刚刚舔吻到他下腹就被推开的时候，林亦纯懵了。现在傅云慕不只不要她舔了，还不让她用手，都是自己潦草地扩张几下，就让她拿着工具直接捅进来。

    林亦纯对他的身体反应太熟悉了，她看得出来傅云慕其实没有很舒服，只是为了应付饥渴的身体，随便捅几下搪塞过去。

    但傅云慕对她却是极细致，每次性事之中都会把她舔得全身都湿漉漉的，让她在他的唇舌之下高潮迭起，舒服得快要升天。

    于是每次做完林亦纯都会累得直接睡过去，几次想问都没找到机会说。

    直到今天她们第四次还是这样，傅云慕刚把跳蛋塞到她手里，林亦纯就拉着他的手，认真地问：“云慕，我不想用工具了，我可以用手吗？”

    傅云慕表情纠结，沉默了一会儿还是摇了摇头，对她说：“亦纯，别用手了，太累了。这个是电动的，你塞进来，直接用遥控器就好。”

    不对，不是这个原因，林亦纯在心里说，他不是因为怕我累才这样的，他肯定是有别的顾虑。

    “云慕，”林亦纯放下手里的跳蛋，直视着他的眼睛认认真真地问，“到底是什么原因？你为什么不让我直接碰你了？”

    傅云慕在她的目光下很快败下阵来，眼神躲躲闪闪地不说话。

    “云慕，你抬头看着我，”林亦纯的语气虽然温柔，但态度却很坚决，“我不想我们再因为什么有意无意的隐瞒而误会了。你有什么想法，说出来我们一起商量不好吗？”

    傅云慕无意识地抓住身下的被子，脸色惨白，光裸的身体渗出细密的汗珠。他像是被逼得没办法了，闭着眼睛吐出一个字“脏……”

    果然是这样，林亦纯在心里叹口气，他这是又钻进牛角尖了，或者可以说，他根本就没从里面出来过。

    林亦纯简直不知道要怎么办好了，说也说了，做都做过那么多次了，他还是觉得自己很脏，觉得自己时不时发作的性瘾是对她的一种亵渎。

    眼看傅云慕颤抖得越来越厉害，身下的阴茎已经半挺，后穴也流出一滩淫水了，他的脸色却越发惨白，额头上甚至渗出了冷汗。林亦纯不再与他争执，拿过跳蛋塞进他早就扩张好的肉穴，抵在他的前列腺上，伸手摁开了遥控的开关。

    “唔！”傅云慕猛地弹起来，身体像被电击过一样绷紧了。林亦纯有些心灰意冷，但还是注意着傅云慕的状态，调整着手下遥控器中的力度，稳妥地把他送上了高潮。

    傅云慕抓着林亦纯的手臂，眼中失神，身体还时不时抽动一下。林亦纯任他抓着，一直等到他回过神来。

    拒绝了傅云慕帮她的请求，林亦纯放开他的手，取了条温暖的湿毛巾给他清理干净。

    清理的时候林亦纯全程都没有说话，也没有像往常事后那样温柔缠绵地吻他，傅云慕心中惴惴不安，时不时小心地观察林亦纯的表情，在林亦纯看过来后又慌忙移开。

    待林亦纯收拾好后，对他平静地说了句“睡吧”，就背对他躺下了，傅云慕的不安简直达到了顶点。他知道自己刚刚说的话让林亦纯不高兴了，可是他根本没法控制自己。

    每到两人气氛正浓的时候，他的身体就不停地提醒他林亦纯已经知道他肮脏的过往和下贱的病了，林亦纯对他越温柔，他对自己的厌弃就越严重。

    他不配得到林亦纯的温柔。

    他根本控制不住去想林亦纯看到他沉迷在肮脏的欲望里的丑陋模样，是不是会嫌弃他？亦纯的嘴里都带着甜味，她的手那么干净又娇软，他污浊的身体会不会弄脏了他的亦纯？

    傅云慕几次想要碰触林亦纯的背，但指尖抬了几下，还是力竭似的收回来了。傅云慕抿紧了唇角，攥住林亦纯压在身下的衣角，蜷在她身后睡着了。

    早上起来的时候，林亦纯看着缩成一团的傅云慕，忍不住反思了一下。明知道他缺乏安全感，为什么一时情绪上涌还是克制不住伤了他呢？

    林亦纯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脸，低头在傅云慕脸颊上亲了一口，暗暗给自己打气。条条大路通罗马，这条不行，就换一条嘛，早晚把傅云慕心里这座大山推翻了。

    就先从画里入手吧，傅云慕心里想什么都喜欢画在画纸上，先看看他的画，可能能找到突破的办法。

    于是傅云慕早上刚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就听见林亦纯充满活力的声音说：“云慕，早上好！今天带我去你的画廊看看好不好？”

    傅云慕的画廊在市中心不远处的一条小街上，门口栽种着几丛小小的向日葵，在秋日里绽放出一抹生机勃勃的盛夏。

    画廊里是简洁的现代装修风格，洁白的墙壁上悬挂着几副画，林亦纯看到了傅云慕高中时第一次拿国际奖项的那副画，还看到了后来他屡次获奖的作品，还有他平日里绘制的几副习作。

    他展出的画大都是他眼里的风景，阳光下波光粼粼的湖面，薄雾中朦胧的远方，日暮归途的旅人脸上是疲惫和舒心的神情，高楼大厦前有刚刚抽芽的树梢……

    林亦纯看着看着就忍不住笑起来，她几乎可以从这些画里感受到傅云慕当时平和宁静的心情，她看得到他对这世界温柔又细致的观察和描摹。

    看着看着，林亦纯的视线突然凝滞了一下，眼前这副画的风格迥异于其他，是傅云慕画作中罕见的色调阴郁、线条凌厉的作品。

    画面整体的色调是阴郁的黑色，黑色之中又带着些光亮，似乎是一双一双隐藏的眼睛，在沉默地凝视着画面中央。

    画面中央有一从熊熊燃烧的烈火，烈焰上方的是一个白色的鸟，跳跃的火舌马上就要舔上鸟的羽毛。

    那鸟的翅膀被四周伸出来的黑色手掌扯得大大展开，翅膀边缘已经被染成了黑色，修长的颈部伸直，眼睛紧紧地闭着。鸟喙微微张开，似乎是在惨叫呼救，又似乎已经放弃挣扎接受了残酷的命运。